他有心要走,又走不了。不走,又进不了城。
正为难的时候,见三声鼓声巨震,接下来咚咚响个不停,大家一起分心来看,见一支轻骑纵横驰骋,扬起的旗帜上一个大字“萧”。
旗下,一员将军银盔银甲,甲上不太明亮,显然是沾了血迹。他双眸如星,犀利又如刀锋,正是少帅萧护。
玄武军一直欢呼:“少帅到了!少帅到了!少帅到了!”
喊声震天中,重光难免走了走神。恨恨要报自己手指仇的伍林儿见机飞起一刀,只听“卡嚓”一声,重光脑袋落地!
“哈哈哈哈!”伍林儿血凝面庞,却放声大笑:“我杀了重光!我杀了重光!”以伍林儿的功夫能杀了名将重光,可以算作他以后一生中可以炫耀的事迹。
士兵们,全欢呼。伍思德拧眉不忿地瞅着他,萧北萧西惊得目瞠口呆,他就这样杀了?那边萧护见到,也气得骂了一声:“这个笨蛋!”慧娘可怜兮兮,萧护又气还要安慰她:“别急,再杀别人!”慧娘有这般关切中,忽然长了志气:“不,我要自己寻一个!”萧护多少宽怀,十三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那就好。
慧娘要是为此闷闷不乐,萧护想想自己也不会开心。
伍林儿总算停下大跳大叫,跳下马到伍思德面前要夸奖:“哥,我这一刀不错吧。”他抡起刀,又要回味一下。
“当!”伍思德挥刀架住他刀,再一挑,伍林儿倒退几步,雪地上滑行过,一屁股摔倒。还不明白为什么挨这一下,眼前黑影闪动,伍思德从马上跳下近前,揪住伍林儿衣甲,大脸庞对上大脸庞,他恶狠狠地低吼:“你还要十三的命不要?”
伍林儿呆住,没反应过来。伍思德再次低吼:“重光,是少帅留给十三杀的!”甩开伍林儿,伍思德气回自己马上去见萧护。
傻呆呆坐在雪地里的伍林儿这才明白过来,重重给了自己脑袋一拳。打过后又痛得吸气,小指上断口处重新沁出血丝。
这一拳用力过大!
“哥哥,你怎么了?”惊呼声中,慧娘奔跑过来。捧起伍林儿断指,慧娘涌出泪水:“哥哥,你疼不疼?”对着慧娘的关切,伍林儿更加羞愧,都不敢看慧娘:“十三,哥哥对不起你。”慧娘低泣:“我给你包扎。”
怀中取药,伍林儿这才抬头看慧娘,这一看,伍林儿大惊失色:“十三,你的脸,脸怎么了?我老伍家的种还等你变变,你,你,你破了相?”
慧娘自己还不知道,从昨夜到今天没有镜子照,只知道脸上痛,本来风雪中行军也刮痛过没放心上。
她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脸,见伍林儿痛惜的大手也要摸上来:“十三,这怎么好?”
眼看着那大手就要摸上慧娘的脸,“砰!”一拳,萧护打开伍林儿的手,对慧娘骂道:“这是包伤的时候!”
他回首看兴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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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入v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亲爱的们,
☆、第五十六章,告御状的小本钱一枚
伍林儿无端又挨了一拳,不过挨过他反而舒坦。垂下头像认错的孩子,嘟囔道:“少帅,我知道错了。”
慧娘长长出一口气,这才想到伍林儿虽然是义兄,也是个男人。她刚才忧心伍林儿伤痕,只担心就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她用连滚带爬的姿势回到萧护身边,在他身边总是有安全感。又怯怯:“少帅,我给哥哥包扎伤口可行不行?”
萧护怒容不息:“去吧!”也放低嗓音骂:“你是我的小厮,要知道自爱。没事儿找不尊重,我揭了你的皮!”
他气得不行:“你花朵一样的俊秀,怎么和那老树皮一般的人比?”慧娘羞惭惭,再过去给伍林儿包伤,“兄弟”两个人全低着头不敢抬眼睛,心中各自有不同的羞愧。
这一出子全落在别人眼中,易平湖又凑到鲁永安面前,低声骂:“看看,这分明是夜里侍候得他好,半点儿不许别人沾。”论关切,伍林儿正经是伍十三的哥哥。鲁永安经过前夜,心思大为改变。杀重光的人固然有功,可奇袭烽火台,使黄城破,随州破,重光来援的人,更是功不可没。
他不用怎么算,就知道自己这一回功劳不小。他对萧护又愧又敬,要知道少帅不带他去,他怎么得军功?
再说十三那小子,少帅对他也十分严厉,甚至比对别人都严。这一会子无事,少帅疼他也应当。别说是少帅不乐意看,就是鲁永安也觉得伍林儿那大手摸上伍十三的脸,怎么着都似在亵渎。
心思大变的他对易平湖起了疑心,因为数年相好私语许多,一时没有多想。鲁永安只嗯一声,去看兴州城头并无动静,近前几步对萧护进言:“少帅,阿扎克还真能等,还不出来!”萧护冷冷道:“把重光的头挑起来,到城下给他仔细看看。”
兴州城里初听到萧护到时,阿扎克还在犹豫。他守城是个很稳固的人,就是进取不强。派他守兴州,真是再好也不过。这里易守难攻,只要守得住,基本没什么。
他护黄城和随州,黄城随州也帮他。这一次落败,是他没有想到的。
鲁不花在疑惑:“咦,不打了?”阿扎克心中陡然升起悲伤,他猛甩出去。不会!重光是家中千里驹,深受乌里合大王宠爱信任,怎么会战死?
离得太远,他没看到伍思德又带来五万人。远处看黑压压一片人,看不出数目来。
伍林儿要报断指仇,伍思德奉命不管如何要留下重光,重光也没能走得了。
见城下会合,重新整队,一小队人高挑着什么跃马出来,边走边喊:“重光在此,请城主一观!”
长枪尖上挑的那个人,阿扎克只看一眼,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啊呀!我的侄儿,你死得好惨!”阿扎克大叫一声,怒气勃发气冲牛斗:“开城,我要为重光将军报仇!”
这次是鲁不花拦腰把他抱住:“城主,不可以乱了方寸!”阿扎克对他连打带踢,怒骂着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鲁不花只忍着。
打得阿扎克累了,才松下来抱住鲁不花痛哭失声:“让我如何去见哥哥,让我如何去见乌里合大王。我不杀萧护,唯有一死去见重光!”
“城主,等上几天!援兵一到,咱们把萧护乱刀砍死给重光将军报仇!”
阿扎克茫然的软了双腿,一寸一寸往下坐落。雪地茫茫,重光侄儿却在哪里?
城外,萧护命姚兴献占住黄城,常礼武占住随州。怕有援兵来,随时让人几百里外打探。见阿扎克坚守不出,命人分两队,半个时辰一回。一队把重光尸首架在枪尖上,在城下百般辱骂。一队人挑起重光脑袋,半个时辰后轮班。
这一夜阿扎克没出城。
萧护深夜写完给邹国用的信,见慧娘还在对着镜子愀然不乐。她总算看到自己的脸,额头上,鼻子上,面颊上,一道一道又细又浅的血痕。
她哭丧着脸,用丝帕沾水擦去血珠儿,人都快哭出来:“我破相了。”萧护头也不抬:“这是你乱跟去的下场!对了,”他抬眸:“十三,这不听话的帐还没算呢?”
慧娘正在竭力不掉眼泪儿,无暇的花上多了无数划痕,就是她脸上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