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亮,如灯花儿爆了。再羞涩上来,又如新霞初生云空中,一丝一缕上尽是情意。
把萧护眼馋的,坐过来就要亲。想想又住了手,脸色如别人欠了他八百大钱:”你想我一回不容易,再亲怕了你,下回怎么亲?“
慧娘早缩到床角,抱着红绫薄被哄他:”以后……已是你的人了。“萧护无奈笑笑,要出来,见慧娘眸子忽闪,他习惯性地问:”有话对我说?“
心中闪过父亲才说的话。
”没,“慧娘笑得如牡丹花,又改口:”有,“恬然一笑:”夫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萧护轻笑:”没有。“
”那,我说,“慧娘眨着眼睛,很是俏皮:”我想对夫君说,家人们欺生是家家都有的事情,熟了,知道了我,自然好了。我可以放过的事,不会对夫君说,我不放过的事,到了夫君面前,夫君可以放过的,再定夺不迟。“她笑眯眯:”迟早让他们服了我。“
一股暖流潺潺又在萧护心中,他今天既得父亲支持,又得娇妻心语,又可以明天去父亲面前自豪一番。
看看,怎么会娶错人!
见那一朵子小小牡丹花似的人娇痴纯美,萧护再也忍不住,一把揪过来按怀里,刚喊一声好人,脖子被人攀住,耳朵边多了湿润的嘴唇,慧娘低声道:”只有一件事,那两个丫头,和夫君可有情意?“
正情热时问这话,萧护愣住,见慧娘缩头在自己怀里,刚才的当家小娘子又成怀中怯怯小媳妇。萧护啼笑皆非,有情意还会赶出去?
自己又不是怕媳妇的人,要喜欢,就留着,看你怎么办?他很想把眸子下面那粉红淡茸的小耳朵咬上一口。
家里也呆了两天,难道没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家,不是随随便便进来人,随随便便出去人的那种家庭。
他的手借势不老实起来,再低低地问:”什么叫情意?十三对我可有情意?有多少,一一说来,说不出来今天我就不出去了。“
猛地想到五舅父说的,你今天晚上你就只管圆房的取笑话,为圆房而生的沮丧闷气这就有了发泄的渠道。
慧娘抱紧他脖子,像是这样可以少受他的狼爪,被萧护硬揪出来。房中又有了低泣的求饶声:”人家还小,又不是面团子……
慧娘今年十七岁。
少帅坏笑:“十七岁,你还小?”
最后“好夫君,十三的好夫君,”乱叫一通,萧护也能自持,满面涨红的放了她,心满意足地往隔壁去。
慧娘抱着被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像是每一回过,就更想他。可他来时,没轻没重的……如母亲在世时说的,是慧娘偷听的,封夫人对封大人道:“当兵的人都有力气,我的好孩子还小,哪里禁得住他揉搓?对萧家好好的说,再等一年吧。”
这一夜,她泪湿了被枕,又梦到了父母。
萧护第二天见到眼睛红肿,自己后悔没节制。早饭后夫妻同往父母处请安,院子里叩头就院子里吧,少帅先见天儿陪着。
哄慧娘去看鱼,让跟的人先走。就在小石桥下面抱着慧娘哄了半天,慧娘原本就不怪他,哄得心情好,就娇嗔:“你以后轻些,”
“让人怎么轻,在外面忍这一年多,回家来还要忍?”萧护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才展笑容,慧娘定定神把丈夫看来看去,还是问出来:“你几时知道我是女子?”萧护笑嘻嘻:“从你进军营的时候。”
慧娘恼羞成怒:“你!”她不是不怕他,也举起拳头给了萧护一下,又不愿承认:“分明胡说,你一定是后来才知道。”她又气又恼,要是知道,那贴身当小厮,同床共枕,分明调戏。怀揣进京为父申冤后,就表明身份心思的封慧娘啼哭起来,本想把妻子哄笑,却把妻子哄哭的萧护多说了一句话,又哄了半天。
花丛后忽然一响,硕大的花朵簌簌摇动。
萧护断喝:“谁?”怀中一颤,出其不意的被他这一声,慧娘吓得一哆嗦,萧护抱紧她亲亲:“别怕,我骂别人呢。”目视那花深处,就是慧娘也看出来那里有个人。衣着不是轻红就是淡黄,色泽在绿叶中妖娆妩媚。
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走动,只有花枝子还在微摇。
萧护怒声:“反了吗?出来!”衣襟紧了紧,慧娘小声道:“放我下来,要让公公婆婆知道,”萧护心想知道正好,反正我要尽快圆房。眼光回到慧娘身上,见她面颊不是羞就是涨红,水灵灵的鲜艳动人。
又俯身亲了亲,笑嘻嘻:“你放心,我挖了他眼珠子!”
对面有人小小惊呼一声,有人慢腾腾走了出来。是个高挑个子细腰的少女,轻红衫子,削肩膀,衬上她发上的红花,好似一个作工精致的长个子梅瓶。
青春动人。
她惊慌失措,面上忍着痛,却又一脸的痛苦,泪水花花的模了满脸,又强擦去似要看清萧护,又不敢擦,伏身跪在泥地上,泣不成声:“请……少帅安。”
萧护认出来是香荷,怀中又一紧,是慧娘紧紧抱住自己。萧护差点儿要笑,十三是个醋坛子,此时醋缸倾倒。
他猜错了,慧娘此时却不是吃醋的心思,她猜出来这必是那两个丫头之一,见她姿容秀美,怕萧护真的挖她眼睛。
十三娘要的,就是无风无波嫁出去这两个人,也怕她们因此闹腾。
伏地前一瞥,也见到那一双眸子如红玉雕成,飞彩流光地红肿着,像夜夜泣哭的人。
背上被丈夫轻拍拍,慧娘忘了自己在他怀中,昨夜还想寻究竟,人这样在面前又为她担心,抬眸见萧护面如寒霜,这种脸色慧娘太熟悉,她害怕地面庞埋到他胸膛上,想说什么,嗓子眼里干涩难当。
只扯动他衣襟,娇怯怯的扯着。公婆还不待见十三呢,你千万别惹气生。
“谁让你进来的?”萧护打发出去的人,他不会忘,冷冷逼视得香荷不敢抬头。见她泣得不能自己,萧护火大的吼一声:“来人!”
这附近打扫院子的,路过的,摘花的人全过来了。人人胆战心惊,少帅这一嗓子气不小。
慧娘挣扎着要下来,萧护只不放。听背后脚步声响,慧娘哭出来,这以后怎生做人?
萧护搂定慧娘不放,存心给父母亲传个话儿,这房再不圆,当儿子的等不急了。见管家小跑着也过来,不客气地道:“父亲常说,家门不严是大罪!送她母亲那里去发落,再请母亲查看二门上的人,谁私放了人进来!”他自回家来,就到处赔不是,活似磕头虫儿,这就越说越动气:“如今我回来了,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少帅!”香荷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或许是心碎了后反而不在乎,扑上前一步,双手抓地,死死地揪住不多的草根子,草尖扎了手,血珠子一闪没入了泥中,她痴痴仰面泪如断线,似要把萧护从此留在眼中。
有人拉走了她。
慧娘没看到,却听到身后哭声渐远,那如入骨中的痴恋声也远:“少帅……。少帅……”慧娘听得毛骨悚然。
大家都太过震惊,忘了堵她嘴。等到走远了堵上,这声气儿已经说了好几句。
慧娘耳边盘旋的全是这凄楚声,被萧护抱在怀里走也没有发现。
两个人到了萧夫人院中,慧娘已是自己走,见墙角里跪着香荷,她像是挨了打,低着头没了哭声,半死不活的在那里。
萧护问也不问,慧娘当然更不问。对着正房叩了头,还是只有庞妈妈出来,萧护让人代回:“儿子媳妇来请安。”听里面无音信,扯着慧娘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