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狠打了几鞭子,打得寿昌郡主娘呀的乱叫,在地上乱爬。见舅舅来,扑到他怀里泪如雨下:“叔叔打我。”
手揪住国舅胡子扯。
邹国用生气了,主要是打得太狼狈。他护住外甥女儿在手臂中,对她揪痛自己胡子也能忍耐,对石明不能忍耐,沉下脸:“永宁侯,你这算什么!”
“国舅!”石明比他火气还大:“我教训自家侄女,我是他亲叔叔,你国舅管不着!”大成长公主笑眯眯:“是呀,叔叔比舅舅亲。”
公主们这才觉得惹事上来,不敢看国舅和永宁侯争吵,散去了。
邹国舅气堵在心里,可长公主话说得也对。外甥女儿在手臂中颤抖着,邹国用心疼她,就只能对石明放缓声气:“教训应当,你别当着人打。好歹她是我的外甥女儿,我一手指头没碰过她,你看我面上回去教训可好?”
“舅舅,”寿昌跺脚。邹国用忙拍拍她肩头,对石明低声下气:“你也教训过了,这事就过去吧。皇上才还问她哭得好不好,永宁侯,你把她打这么狠,怎么见皇上?”
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对着十几岁的少年赔话。石明本来不再生气,听到皇上出来,又愤怒:“全是嫂嫂和你娇惯,仗着先皇后恩泽,把寿昌惯坏!”把手中鞭子往后一扔:“走,我和你去见皇上!”
长公主笑吟吟:“我也正要去。”
皇帝殿外,寿昌郡主放声大哭,才哭一声,石明低声骂:“回去和你算账!”寿昌郡主马上不哭,改成抹眼泪儿的进去。皇上一见皱眉,见她衣衫凌乱,又疑惑:“你摔到了?”这天冷衣厚,打几鞭子看不到衣内伤痕,只见外衣上花纹毁坏,好似摔跤过。
“我,”寿昌郡主一开口,就更委屈,跪下来就哭。石明跪下来:“回皇上,是臣见到寿昌顶撞长公主,还打公主,臣教训了她。”
皇上皱眉对石明,再看看小脸儿哭花的寿昌郡主,半天才道:“卿,真是的,好容易国舅才哄好她,朕让她御花园中去玩耍,早知道遇到你,不如不去。”石明还要回话,皇上不理他的神气,问长公主:“好好的,冲撞你?”
大成长公主回话:“见到寿昌郡主打骂拉扯公主,我喝住她,她反来顶撞!”皇上不以为然的神气:“哦,打公主?寿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永宁侯,”皇上对石明没好脸色:“你知道朕疼爱她,怎么还敢打!”
石明硬碰硬顶回来:“回皇上,不教要成纨绔!”
皇上噎了一下,明显动气,冷笑道:“你是说朕把她养成了纨绔?”石明叩头:“臣不敢,臣身为寿昌郡主亲叔叔,见到了,不敢不管!”
江宁郡王妃睡着了,这才醒来,听丫头对自己解释外面的事,急忙出来跪下:“皇上,叔叔教训她是对的,”再去给长公主赔礼:“全是我养女不教。”长公主淡淡的笑:“我为着你,见到她公然打骂公主,不能不说她。”
皇帝无话可说,江宁郡王妃总是得体贤淑。他就再骂石明几句:“你以后少打!”让石明出去。对长公主淡淡,长公主也出来了。江宁郡王妃问明当时哪几位公主在,亲自上门去赔礼。信妃等公主们的母亲全唯唯诺诺,等她一走,就在背后骂:“你赔礼有什么用,你那女儿只怕又来生事情!”
石明出来也不难过,见大雪皑皑,更若昙花世界。对跟的人道:“去一个告诉大哥,寿昌又惹事了,我教训她几鞭子,只怕她还不安生,让大哥接她回家,好好教训!再,晚上我不在家吃饭。”
他打听萧护下处,来寻萧护。昨天见到萧少帅人物倜傥,苏云鹤谈吐脱俗,又知道昨天萧家鞭炮爆炸,石明想应该去看看,把这表兄弟约出来用个晚饭。
大事可成!
不巧萧护不在,他忙着拜客。苏云鹤在,见到石明大喜,和石明出来,找一个上等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两个人高谈阔论起来。
难免问到昨天,石明看似随随便便地问:“昨天是怎么回事?”苏云鹤虽然和石明投机,没有交真心以前,还是不会弄错。张口就回答出来:“你说昨天?把我吓着了!表哥说路上赶路辛苦,你不知道我表哥,他赶路像风!说烫热酒喝几杯去乏,到了京里不是,天子脚下理当安心。有酒睡得正熟,就听见嘭一声,我醒了,还以为摔床下面。奴才们过来,把我一背,就走了。这才看到院子里起火,然后我们到了外面。”
抹冷汗:“幸好走得快。”
“哦?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真的是鞭炮?”石明疑惑。
苏云鹤推得干干净净:“鞭炮嘛,也的确是有。是先倒了烛火,还是鞭炮包得不对自己炸,我睡觉呢,没看到。我也奇怪这事,等我研究研究,弄明白了告诉你。”石明一笑,知道他有精明,反而更喜欢。
“听说张府和国舅府也鞭炮炸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苏云鹤也反过来问石明。石明让他茶,回答得笑容可掬:“和你们府中一样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对方有趣,就慢慢的谈起来。石明出身京中的大家,姐姐石氏是当朝贵妃,阅书无数。而苏云鹤出自五舅老爷这种谈吐诙谐的人,家中藏书也不少。先从爱看的书说起,见解相仿;再说书画,又同时爱那几家;再到金石铜鼎,竟然又一致。
不住的大笑,不住投契。石明觉得机会到了,正要开口问:“你家表哥喜欢的是什么?”听外面忽然一静。
他们呆的是京中有名的一处酒楼,有说书、唱小曲儿的,加上客人,人不会少。小二们是练就的功夫,门口一嗓子:“老客楼上请!”可以声传十里。
喧闹,不奇怪。可突然的一静。而且是抽刀断水般的一静,一瞬间北风不再,大雪骤停!就像是街上行人也忽然不见一般。
忽然就鸦雀无声!死寂寂般的万物皆沉下来。
石明本能脸一沉,才要问人:“出了什么事?”苏云鹤是个好奇的,走到帘子旁对外一看,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只是对石明招手。
让他快来看,
石明就走过去,一看之下,也直呆呆的不动。
外面还是刚才的热闹,每桌都坐的有人,酒开着,菜飘香。但酒客们住筷,说书先生闭嘴,小娘抱着琵琶愣住,小二张大嘴合不拢。
多了一个人!
只为着这一个人出现!
那个人,已经走到酒楼中。酒楼内部是四面围起的栏杆,中间是一楼大厅,在二楼往下看动静,就没遮拦。
见他,还是少年!
看年纪,和石明、苏云鹤差不多大。
一身白衣,用白衣胜雪来形容,亵渎他的白衣。应该说他的白衣,天底下最晶莹的雪也比不上。再加上他的气质,明明是走在最热闹的人群中。却仿佛闲步于明月生出的海上,白云层层的空中。
出群般的高洁。
石明和苏云鹤一起看呆住!
这是谁?
见他缓步往二楼上走,看似慢却没几步就似到了楼上。手中握着一把剑,剑身乌黑古雅。他胸有成竹走到一桌客人门外,剑身挑起雅间帘子,只说了一句话:“居大海?”居大海就坐在石明这间对面,见是一个眨巴着眼睛的大汉,哈哈起身笑:“是我!是哪位朋友?”
才一抱拳,见少年出掌如电,快得起掌,出掌,掌心外吐全看得清清楚楚,但一闪,就到居大海胸前。
他一路行来,震撼住多少人眼睛。人人在心中要用白雪,高山,青鹤来形容他,这一掌却势如毒蛇。
拍在居大海胸前。
居大海一声没哼,头一垂,身子软软还半站着,慢慢往下倒时,少年转身,往楼下走。他走下楼梯,居大海身子才往前一扑,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