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锤在雨水中飞旋如风,激得雨水打在十一公主和豆花面上生疼。她们泪流满面,哭着喊着:“不要!”
人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双锤分别对颜氏和祝氏砸去。
忽然珠光现!
瞬间明亮了一下。
黑暗的雨水中,忽然让这明亮激得如白光万道!
一道刀光如从深海而出,席卷无数珍珠现于人世间。
“当当!”两声,刀光架住双锤。大力涌来,张宝成以为全是女子没防备,身子往后就歪,座下马也吃不住力,后退几步。
他用力瞪着面前女子,丰满,面白如玉,雨夜中如玉人般发光。手中宝刀如明珠光,正是萧夫人慧娘。
晕倒在地的杨氏悠悠醒来,喃喃:“夫人。”又见一道浓浓黑影当头罩下,是她们坐的马车惊了马,场中乱走,直对着杨氏辗来。
慧娘举刀,口中一声娇叱:“开!”断了车辕,拉车的马狂奔而去。马车中人尖叫着,马车用力落地,杨氏还在车下。
慧娘用力一脚,把杨氏平平踢飞出去,和旁边落地的翠姑等人撞在一处。大家叫上一声,互相抱住。
才要大哭,又想到这里不是哭的地方。
再看夫人,和张宝成激战起来。
张宝成为血海深仇,几乎把吃奶力气都用上。慧娘则是护子,更是凶狠无比。她先开始没认出张宝成,就见到阵法乱了,翠姑她们在危险。去衣就是盔甲,刀在身边,把孩子给奶妈,跳下车奔来,恰好救了杨氏等人,又从双锤上认出张大帅。
这一认出,慧娘更不会客气。她自有孕后,出月子心全儿子身上,也没有动过刀。初下车时身子胖重,有些束缚。此时大雨如注,打得赘肉似乎全没有。没舞几下子,身法甩开,越战越勇。
张宝成是恨中加恨!千年恨,万年恨……
慧娘是仇上加仇!野狼谷死去的人,有些和十三少很好;出野狼谷大帅挨冤枉军棍;姚将军险些死在张氏父子帐篷中;京乱死去的人……一幕幕在心头。
身后,还有自己小小的谨哥儿。
说不出来哪一个更英勇,不过全用上全力。
翠姑等人对着雨水拼杀的夫人和那鬼,心中敬佩渐生。都想去帮帮慧娘。可是不敢进前,往前些,他们刀锤甩开的雨水都能打疼人。
十一公主和豆花嘀咕几句,豆花虽然白了脸,可公主鼓励她:“不然我们全会死。”豆花用力点头:“好。”
主仆两个人在车里找出来绳子,一头打了一个活结,豆花拿着前端,在地上对着张宝成身后爬去。
张宝成最近功夫大涨,可慧娘功夫一向不弱,又为护儿子,两个人一时间不分上下,可身边动静还是注意的。
见一个人往自己脚下爬,张宝成跳开,用力大喝:“滚!”豆花吓得一骨碌滚爬回来,有滚也有爬,缩在十一公主身边不敢再去。
十一公主凛然:“我去!”抢过豆花手中活结绳子,把阻拦自己的豆花一推,她是小跑着过去。这中间还有来救夫人的人和土匪乱兵打斗。十一公主在刀光剑影中飞快穿过,把活结绳子往地上一扔,跑回来见到张宝成错步,就要踩中时,用力一收。
才要欢呼,却收了一个空,张宝成脚并没有踩中。十一公主用力过度,自己跌在后面才过来的杨氏身上,两个人双双倒地。
颜氏和祝氏过来扶,也看清楚十一公主的用意。祝氏接过绳子:“我去!”就见张宝成一个趔趄,翠姑她们大声欢呼:“套住了!”
翠姑也看到豆花动静,明白过后,也找绳索打了一个活结。张宝成让开十一公主的绳套时,就没看到翠姑她们把绳套安置好。
这一踩,就中。
脚上一紧,受人牵制。张大帅怒喝一声,左手锤下击,左脚用力抬起要断绳时,刀光闪在面前!
慧娘一刀劈下张宝成大好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雨水中,张大帅死而不能闭眼,像怨恨自己不能报仇,又像不能相信身死。
有乱兵马蹄踢来踢去,张大帅头最后不知去往何方。
“救命啊!”谢少夫人大叫。
马车门让人劈开,几个土匪正在拉扯她。奶妈抱着孩子避到车里面,陈妈妈在里面抱哥儿,冯妈妈握着一把刀,目光严厉瞪着!
张家见慧娘得手,松一口气后,比慧娘还要快的赶回车前,一刀劈死一个土匪,又和两个土匪缠斗着离开。
萧成手使两根峨眉刺,舞得飞快从车下钻出,面上全是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和着雨水往下流。
马蹄声乱,又是一拨子乱兵冲来。慧娘抡刀才要迎战,见银甲闪亮,长枪如龙,大帅到了。萧护手中一杆枪使得如骄龙出水,命慧娘:“回车里去!”
谨哥儿在这个时候哇哇大哭起来,他饿了,这是他开饭的时候。
夫妻在雨水中深深对看一眼,慧娘把丈夫游龙戏水般身形深刻心中,而萧护也看清慧娘湿发乱散面容。
慧娘回车里,才要接孩子,冯妈妈快手快脚递来衣服,只说一个字:“湿!”慧娘飞快换衣服,冯妈妈帮她去头盔,擦露出头盔的湿发和面上雨水血水。
谨哥儿见母亲不来理睬,更哭得撕心裂肺,摧动外面父亲心肠。听儿子忽然不哭,大帅心才安定下来,在十三怀里了。
雨水更大的下来,雨幕如帘,视线模糊。大帅要用心才能看清敌人,而敌人也同样眼前不清。
慧娘喂着儿子,听着外面雨水“唰”一声,又再次“唰!”她不用看,眼前也出现丈夫在黑暗雨水中,长枪舞出去,挑起来一片雨水,如飞如旋。再舞回来,又是一片雨水飞珠,可以伤人。
长枪回旋弹动,都似在慧娘面前。
车,重新稳起来,马似乎又系上。顺着车缝流进来的雨水也忽然没有了。外面扯好弄乱的油布,车厢里一点一点闷热起来,又黑暗。
在这黑暗中,慧娘美丽的眼眸如猫儿眼般放着光彩,手臂牢牢抱着儿子,耳朵听着外面枪挑雨水声。
在这和着雨水喊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枪声“唰唰”中,慧娘泰然自若端坐着。她知道她的丈夫,她的夫君必然给自己一片安宁,以儿子一片安宁地。
近天亮时,雨水停下来。草地上一片狼藉,处处血战痕迹。萧护已冲到山下,回首身后,郡王们兵天亮前不支退去,退得旗歪倒斜,自己也互踩伤不少人。
而张宝成的五万人,见到张大帅死,军心涣散。他的兵还能支撑到最后才散,土匪强盗们看到不对,早就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