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小子!你也来笑话人。”若荷笑骂他,秀兰一手握马缰,一手握着嘴笑:“我们不去呀,就看不到六么满庭给你缝衣服。”
轮到小鬼红着脸,推张家作证:“我想的是大帅,想的是夫人,才不是什么六么和满庭。”问张家:“对不对,你是知道我的。”
这一推,张家怔住。
他想谁?
自然是十三少。
不对!
张家忽然把自己绕到迷雾里去了。
耳边是若荷索性大方的话:“欠打的小鬼,我想男人我说出来,你呢,你急忙忙的哥儿也不要了,只是想大帅和夫人?”
又对秀兰道:“咱们想了,就直说吧。”秀兰红着脸笑:“可不是,想他了!”又不好意思地看罗氏,大有询问之意。
秋高气爽,又有同行的人做伴,路上不管山高水低,可以放心。罗氏也大方了,在秋风中含笑抚发,嫣然一笑:“去,不就是看我们爷的。”
就势和张家开了一个玩笑:“你呀,你想的也有人?真是的,你这么大了,竟然也没有个亲事。”
这事罗氏是最知道首尾的,对张家更要笑:“老夫人要把房中绝色的丫头给你,你不要,肯定有一个让你挂念的。”
张家晕头转向。
他最挂念的……。十三少!
当年少帅认出自己未婚妻子,就把张家指到十三身边,告诉他:“护好她,就是护好我。”张家粗中有细,却也是个常人,有迷一窍的地方。
他就呆呆地认准十三少,只跟着她,为她着想,甚至她担心大帅有女人张家也能想得到。这是一片为萧护的心,可今天张家呆若木鸡!
身边的人开玩笑,不是想自己丈夫,就是小鬼想丫头。可自己,想十三少?对呀,为什么自己只想十三少呢?
张家硬生生被自己弄糊涂,愁眉苦脸上路。路上纠结,怎么自己会想十三少?那时候要给自己成亲事,自己想十三少还要人陪,成过亲谁陪她?
天呐,张家在秋风中凌乱。
这可怎么办?
这这这,怎么对得起大帅一片恩情……
要不是身边有人,张家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可身边全是人,张家就晕乎乎的上路。他还能笑得出来,咧开大嘴哈哈,和小鬼嘲笑个没完。小鬼离开后,就想谨哥儿,一不说话,就仿佛能听到谨哥儿哭,就和张家扯得没天没地,笑得女眷们骂他们:“说正经的。”
就这么着,把白天对付过去。
此时谨哥儿果然在家里到处找他们。
为了自己走,哥儿不会马上就哭,张家和小鬼预先演练过好几回。一个月前就一天不见踪影,再出来时谨哥儿笑哈哈:“抓住了!”
两只小手,一左一右揪住一个往房里去给祖母看:“在这里!”
再就二天、三天的不出来,躲在树上看谨哥儿到处找,胖脑袋好奇的左看右看,再发动妞儿、小蛋子、冬姐儿等同玩的孩子们去找:“找到给赏钱。”
这么小,就很会派赏钱。
再出来时,谨哥儿笑嘎嘎,迈着小胖腿回去找祖父,眨着大眼睛:“我又找到了。”萧老帅也心中有数,就夸奖孙子,认为张家他们这样做也是忠心一片。
今天谨哥儿找不到,也就不急。去告诉祖父:“明天我再找。”老帅抱起他来:“咱们街上玩去。”
衣下几个小鬼跟着,后面跟上家人。
街上走了一圈,谨哥儿把张家和小鬼丢在脑后,拿着一个风车,小嘴儿里学着“呜呜”作响,回家去给祖母看。
张家等人,野地里扎下帐篷,一夜也没有睡好。完了,他想。男人想女人,只能是一种感情才对。
他单纯的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着,实在是件好笑的事。
路上不时听到大帅的消息,有不少百姓们要去投他。也避开一些开往前面的士兵,看样子是和大帅开仗的。
张家又忧心大帅和十三少的军情,又为自己心中的结难过,他就这样一直郁结到见到萧护和十三少。
因为心中有鬼,又要表现自己没有鬼,张家把对他热烈欢迎的慧娘一通冷嘲热讽,气得慧娘鼻子歪。想张家辛苦,陪伴谨哥儿,不忍心拿他出气,晚上只对萧护戚戚:“打张家军棍。”萧护安慰她:“咱们才从山里出来,没带那东西。”
慧娘嘟着嘴半天,萧北兴奋的从外面进来:“顾小公子到了,王源将军到了!”
“快带我去!”萧护霍然起身,笑容如月光,闪烁在嘴角边。那明亮,可以压过繁星满天。
城外月光明,城门才开,见一支队伍,近几万人,两只大旗帜月下分明。一个上写着“顾”,一个上面熟悉的绣纹,上写着“萧”,旁边又有一面小旗帜,上写着“王”。
萧护心头激动,两年不见,恍如隔世。
他在城门外勒一勒马,缓和一下惊喜交集的心情。莫明的,微红眼圈,心头竟然出来这样一句话,真没想到还能见上面。
话才飘出来,才把大帅打醒。他浅浅失笑,这是什么话!怎么不会面呢?乱中,是担心自己有失,还是别人有失?
而随之浮上来的,是大帅又思念儿子,怜爱十三的心情。如他对父亲萧老帅所说,没有谨哥儿和妻子在身边,真的熬不下去。
去年萧护手中还有八万多人,他要是想错一星半点儿,也就早早把造反旗帜打出来。如果那样做,就没有今天这从容而出,徐徐而定天下的局面了。
一年后的今天,天下更乱,皇族后裔可以反自己。
那大帅出山,树起自己招牌,理民生,谋诸城,不管是谁听上去,都顺理成章,也与造反远而又远。
要说造反,也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