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拓跋贺,“拓跋贺是不是?你以后别想跟拓跋贺再见面了!”
谢宁馨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许我跟小胖子见面?你以前都许我跟他一起玩的。”
“我——”陈留刚想说“我说不许就是不许”,却被谢兰因悄悄拉了下衣袖,谢兰因弯腰柔声笑道:“因为宁馨大了啊。”
谢宁馨不解的看着二姐,“为什么大了就不能跟拓跋贺一起玩?”
谢兰因耐心的说:“小郎君一满十岁就应该用功读书,不然将来都不能养家糊口,你看你小哥,还有大郎、二郎是不是都要读书?”
谢宁馨似懂非懂的点头。
“北海王府离我们家那么远,你要是每天跟拓跋贺玩,多耽搁他进学时间?宁馨应该等他休息日时去找他玩,这样就不会耽搁他上课了。”谢兰因说。
“那我不耽搁他读书。”谢宁馨乖乖的说,她也不会耽搁小哥、阿菀上课。
谢兰因疼爱的摸着谢宁馨的发髻,“宁馨要是无聊,我们可以另外找小哥哥玩。”私心来说,谢兰因更希望女儿跟宁馨这般无忧无虑、天真无邪,而是幼年早慧、乖巧贴心,让她看了就心疼。
谢宁馨说:“哪个小哥哥?他不要上课吗?”
“小哥哥在府里读书,平时陪宁馨玩的时间还是有的。”谢兰因说。
谢知听着不对劲,这样子怎么像是给三姑找童养夫?当然依照祖母疼爱宁馨的程度,给她找童养夫也不稀奇。她能理解大母爱女之心,但她不觉得这是对三姑好。这样选出来的夫婿,大母和大父在,三姑自然无忧,等大母、大父不在,三姑能依靠谁?
依三姑夫的人品?这也太玄幻了。谢知不是诅咒谁,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就像自己,爸妈和爷爷奶奶也觉得他们可以照顾自己一辈子。就算他们不在了,凭她名下财产也能保她一辈子无忧。但是后来呢?后来她穿越了。所以人这一辈子,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父母、老公、孩子都不能陪你一辈子。
但这话谢知不能说,时下任何女人都是一辈子依靠丈夫、儿子,她的想法是违背常理的,谢知从来不挑战社会规则,社会规则也不是她可以挑战的。以大母和大父的识人之能,应该能给三姑找个好对象的。毕竟三姑也是祖父仅有的父爱了。
她那祖父,对孩子要么不管不问,要么纵容到底,要么就利用到底。也亏得家里的孩子本性都不坏,不然照祖父培养孩子的方式,再好的孩子都能被他毁掉。谢知嘴角微哂,都说祖父比不上曾祖父,谢知没见过曾祖父,但从舅舅、阿娘口中得来的曾祖父形象,她是觉得祖父比不上曾祖父,至少他治家关心子女这一点就远远比不上。
谢兰因并不知道女儿又开始例行的每日吐槽祖父,想到被拓跋贺带坏的谢宁馨,她告诫女儿:“阿菀,你三姑今天的举动你千万不要学,很多事小郎君能做,小女郎不能做的。”幸好拓跋曜是皇帝,不会教阿菀这种事。谢兰因不好教女儿要做也要背着人做,当面做那找抽,这个等女儿再大点教。
谢知是没吐过舌头,她从小是太太养大的,太太是老派人,对自己礼仪要求很严格,谢知没养成这种习惯。可她也不觉得吐舌头这举动粗俗,大母会这么生气还是因为拓跋贺总是教三姑坏习惯吧?大人永远不会喜欢教坏自己孩子的坏孩子。
谢兰因回府时,秦宗言和秦纮都在门口候着,谢兰因又惊又喜:“郎君你怎么在门口等我们?”
秦宗言笑道:“出去半天累了吗?”谢兰因摇头,秦宗言吩咐秦纮:“带你妹妹下去休息,小心点。”
秦纮弯腰抱着谢知离去,谢知很配合的对亲娘继父挥手:“大人、阿娘明天见。”
秦宗言莞尔,谢兰因嘟哝道:“这鬼丫头。”
秦宗言柔声说:“阿菀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谢兰因敏感察觉出秦宗言有言下之意,“郎君出了什么事?”
“阿菀为了扶尉迟氏让自己手都脱臼了。”秦宗言简单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孩子不让阿狼告诉任何人,还是军医过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我把阿狼揍了一顿。这么大了都不懂事,这种事是可以隐瞒的吗?”
谢兰因听得脸色发白,却不忘责怪秦宗言:“好好的你打阿狼做什么?我看你最该打你自己!”
秦宗言无奈,总觉得阿镜对自己孩子比自己重视多了。
谢兰因说完想要去看女儿,却被秦宗言拦住,“她既然体贴尉迟氏,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当做不知,你放心,阿狼会照顾好妹妹的。”
谢兰因恼道:“这孩子真是不分内外,尉迟氏一个外人还比得上她重要?”
秦宗言说:“她不是像你一样贴心温柔吗?”
谢兰因叹道:“罢了,她不愿意说,就不说吧,尉迟氏也是可怜人。”
秦宗言就知道阿镜会心软,他凑到谢兰因耳畔调笑道:“我自己打不了我自己,不如你来打我?”
谢兰因恼得瞪了秦宗言一眼,恨恨的回房休息,秦宗言笑着跟在她身后。
谢知洗漱后,再让军医看过她的伤口,这次军医的手被秦纮压着反复洗过好几遍,他在谢知手臂上按了几处,问她疼不疼,还让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指,才对秦纮说:“小娘子手臂恢复的不错,不过这些天不能用力。”
秦纮微微颔首,示意军医退下,他仔细的在谢知伤处抹了一层清凉的药膏,“阿菀早点休息,这几天注意不要用左手。”
谢知点头:“我会的。”
“乖孩子。”秦纮赞许的摸了摸她小脑袋,“我给你带了一罐子蜂糖,你慢慢吃。”
“好。”这时代的基本没有炼糖技术,普通百姓一辈子可能都吃不了糖,贵族糖份来源大致是柘浆、麦芽糖,或者是蜂糖(蜂蜜)。谢知暗忖,甘蔗除了炼糖外,还能用来养殖牛羊,她是不是该把炼糖技术弄出来?
不过糖是奢侈品,这种大生意必然要个大保护伞,或许她可以考虑跟拓跋曜跟秦纮合作?他们两个应该也很缺钱?谢知才不跟大人合作,他们肯定会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的。谢知要的理解自己的合作对象,拓跋曜、秦纮都是好对象,最关键是他们身份都很高,足以当自己保护伞,手里还缺钱。
谢知盘算着自己几岁可以把炼糖技术弄出来的,这个主要看胡商的表现了。也幸好自己前世那份职业让她有了很多机会看书,而她这辈子记忆力大增,以前看过的书大部分都还能记得大概。谢知很感谢老天爷给自己这个金手指,别的都是外物,只有知识才是自己的。
秦纮不知道小丫头脑子里胡思乱想,吩咐她早些休息后就回房休息了,他还想看会书,但想到小姑娘白天一本正经的叮咛,他合上分开的书卷,熄灯闭目回忆白天看过书的内容,以后晚上就背书,看书放在白天。
第二天谢知照常起来上课,她不说自己手臂脱臼,谢兰因也佯装不知道,宫里也不需要她提重物,她顶多不用左手练字。谢知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可她忘了拓跋曜观察力有多强,她刚跟拓跋曜进午膳,拓跋曜就发现她不对劲了。
他们进餐是分食制,食物都由侍女取来放在碗里,谢知只要动动食柶送入嘴里就好,但良好的餐桌礼仪,让她每次吃饭都是端着饭碗的,今天谢知把碗放在桌上,只用右手舀东西吃。
拓跋曜手微顿,若有所思的看着谢知,见她低着头专心进食,他也没说什么,低头安静的跟她一起进完午膳。待侍女将饭食撤下,谢知心满意足去内间漱口刷牙,御膳房的手艺真不错,不过给了他们一本素菜谱,他们就能一举反三,琢磨出这么多素食,这素食吃得她神清气爽。
“阿蕤。”拓跋曜喊着洗漱完毕,准备去饭后散步的谢知。
“陛下。”谢知偏头看着拓跋曜,他是准备跟她一起去散步?谢知所谓的散步,就是在房间里绕圈,拓跋曜觉得这举动很蠢,一直不愿意跟谢知散步。
拓跋曜问:“你左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谢知满脸茫然的看着拓跋曜。
拓跋曜对她微微笑道:“要我唤你身边的人进来?”他跟谢知相处这么久,怎么看不出这丫头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