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隐凤朝阳 看泉听风 4228 字 2天前

谢兰因笑道:“她们在上学,我已经派人去叫她们了。”

女官诧异的问:“这么冷的天小娘子还在上课?”

谢兰因说:“她们以前也不上课的,但今年她们都是大人的,功课要学、女红也要练,我就没让学堂停课。”

女官微微赞许的点头,王府不需要媵妾来纺纱织布,但需要媵妾温顺听话,她可不希望王府进个搅家精进来,尤其王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沃野,那么在沃野的媵人品性更要温柔,不然家宅不宁,怎么能让大王专注公务?

六娘、七娘和八娘在丫鬟的带领下进来,六娘之前没有得到任何风声,看到鬓发微白的女官,还以为是家里哪个亲戚,她向女官见礼,举止有些拘谨,但礼仪方面没有丝毫差错,这让女官心中满意了些。六娘、七娘和八娘的礼仪是谢知手把手教的,她又找了一个傅姆盯了六娘两个月,直到让六娘形成条件反射为止。

女官同谢兰因说笑,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六娘,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她不由笑道:“谢夫人好福气,有个好儿媳,又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谢兰因听女官这么一说,明白这件婚事成了,她微笑地看着女儿说:“不是我自夸,我家三个女儿脾气各个都好,性子也温柔,就是有时太腼腆了。”

女官说:“女孩子都文静,腼腆是正常的。”

谢兰因对女儿点头示意,谢知领着三个小姑退下,三人等出了客厅仰头看着谢知,谢知说:“那位是彭城王府上的女官,彭城王要聘你为媵。”

谢知的话如当空炸雷般在三个小姑娘耳畔响起,半晌以后七娘先掰指算着:“亲王有王妃、孺人、媵人,媵为五品?”

谢知说:“是,媵人为五品。”

七娘、八娘震惊的面面相觑,就算是嫁的再好的二姐,她迄今都没五品的诰命!家里唯一有诰命的就是母亲,她是将军夫人。就是六娘也被这惊喜冲晕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成为亲王媵人。

谢知见六娘努力维持自己表情平静,但依然还是喜上眉梢的模样,微微笑道:“彭城王妃远在京城伺候太妃,两个孺人在京城照顾孩子,彭城王目前身边只有几个侍寝的通房。你嫁过去后要好好伺候大王,争取早日给大王生下一儿半女。”只要不是六娘太作死,哪怕看在秦宗言的面子上,彭城王这几年都不会冷落六娘。

谢知希望这些时间能让六娘在王府内站稳脚跟,跟彭城王关系和谐,在皇家有没有丈夫宠爱,日子相差太大了。哪怕是王妃,没了宠爱,日子也不一定比侍妾舒服,皇家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她对六娘絮絮的说了许久的话,最后长叹一声:“时间还是太短,要是你能在家多留几年就好了。”

她尽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六娘,这也是谢知唯一可以给予六娘的帮助。谢知没法说当妾不好,毕竟她之前也差点当妾,皇家的妾跟别家的妾也身份不同,这门亲事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六娘高攀,就是六娘自己也乐意。

六娘眼眶红红的看着谢知,她何德何能,能让五嫂这么指点。她也不是笨人,大概猜到五嫂肯定之前就听到风声,所以才会教读史,怕她将来入王府吃亏,她哽咽的喊道:“五嫂。”

第162章 帝心难测的拓跋曜(上)

“嫁人是喜事。”谢知轻拍六娘的肩膀, 能体谅六娘激动的心情,战战兢兢的活了十来年,一朝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任谁都会开心。想当年她高考结束,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也开心的不行。

“是啊,这种大喜事六姐应该开心!”七娘、八娘面上带着浓浓的羡慕, 却没有任何嫉妒之情。

谢知暗忖这几个孩子本性都是好的,课业可以不优秀, 但人的品性一定要好,品行不好, 从根子上就歪了。说来继父对子女教育还是挺上心的, 就算看着不管庶女,但也给了庶女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 至少在秦家从来没有受宠的孩子欺负不受宠的孩子情况发生。

秦宗言对秦纮以外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男孩他更关注些, 女孩他不上心, 但也不允许下人怠慢女儿。六娘虽生母改嫁,可有陈姬照顾, 她也算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虽然这爱缺了一半。可时下大部分孩子都是由母亲照顾长大的,父亲在他们生活是缺失的, 丧偶式教育是华夏的传统。

陈姬听到六娘被彭城王聘为媵, 欢喜的搂着三个孩子大哭了一场, 她总算也苦尽甘来了。陈姬是当惯侍妾的, 对侍妾该做的事比谢知熟悉,她晚上搂着女儿絮絮的说了许久话,六娘静静的听着,她发现五嫂跟阿姨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她们就强调了一个忍字,百忍成钢。六娘起身看着窗外的月光,听着簌簌的下雪声,就算是为了阿姨、两个妹妹和五嫂,她也会在彭城王府忍一辈子,尽心尽力的伺候彭城王和卢王妃。

因六娘要嫁人,谢知也时间亲自去看灾民,只吩咐玉蔓、零露代她去探望,她跟谢兰因、陈姬一起给六娘准备嫁妆,除古董珍宝之外,谢知还给六娘准备了不少铜锭,这些铜锭都是直接可以去兑换铜钱的,她甚至连六娘打赏下人用的铜瓜子都准备好了。

陈姬和六娘目瞪口呆的看着谢知指着几箱子铜瓜子和铜锭说,这只是今年一年的份,明年还会送这么多过来时候,六娘讷讷道:“是不是太多了?”陈姬也满脸愕然,她们就没听过出嫁的女儿还要娘家每年补贴的。前面嫁人的五位娘子也不曾有过这种情况,带着嫁妆离开就离开了,顶多回娘家归宁时生母补贴些。

谢知说:“不多,王府不比家里,处处都要用钱,你去了那里就知道了。”

谢兰因也颔首道:“这些是进王府的惯例。你要是入皇宫,我们给你的钱还要更多。”所以谢家出了三个王妃真是圣上荣宠,三个王妃都是掌家王妃,谢家就算对女儿有补贴,也是少数。要是出了不掌权的皇家媳妇,那吃穿度用就基本全是娘家来补贴。女儿受宠的日子还过得去,不受宠的就是在里面熬日子,没钱,人就是死了顶多得一副薄棺收敛。

当然这话谢兰因现在不会跟六娘说,吓坏小姑娘就不好了,她也不清楚彭城王的脾气,更不能误导六娘。要博宠也要等见过彭城王再说,六娘最好就是入王府就能怀孕。在皇家最大的依仗就是儿子,有了儿子,只要不像王贵人那么作死,不说享尽荣华,但平稳安逸的小日子还是有的。

六娘和陈姬被谢兰因教导了一番,迷迷糊糊的离开,她们从来不知道当侍妾还有这么多讲究。谢兰因等两人退下后,她斟酌的问女儿:“阿菀,你身边婉如、清扬、玉蔓、零露四人中,有谁愿意当六娘的陪房?”

谢兰因找上女儿的陪嫁丫鬟也是不得已,她身边的那些丫鬟都是她来怀荒后培养的,她都离宫了,自然不会培养熟悉宫廷环境的丫鬟。而女儿身边四个丫鬟,随女儿在宫里长大,对宫里的事门清,她想选一个给六娘当陪嫁,免得六娘在王府傻乎乎的被人骗。

谢知说:“我问问她们,有没有愿意的。”

谢兰因道:“不要勉强,不行我们再想法子。”要是有可能,她也不想从女儿手上讨人。

谢知并没有把四人一起召来,而是分开叫了四人过来,同她们聊了聊未来的设想,又委婉的提起六娘少了一个精通宫中礼仪的陪嫁,问她们是否愿意跟六娘去彭城王府。谢知也不强逼她们,许诺只要她们一心辅佐六娘,她肯定不会亏待他们。他们月钱翻倍,还可以拿双份,王府给一份、秦家跟一份。

玉蔓和零露并不心动,她们更喜欢跟着谢知干活,而婉如和清扬心有意动,她们倒不是对谢知起了二心,而是她们更适合深宅大院的生活,像玉蔓、零露般抛头露面的干活,她们并不适应。谢知也看出两人茫然,很耐心的开解她们,并且再三保证自己永远欢迎她们回来。两人迟疑了两天,终于下定决心去伺候六娘。在怀荒根本没有她们施展本事的余地,倒是去了王府,她们说不定能帮六娘固宠,这也是再为姑娘效命。

陈姬听说谢知跟给两个贴身丫鬟给六娘当陪房,欢喜之下就要给谢知磕头。谢知哪里愿意受这种折寿礼,连忙把陈姬扶起来。

婉如、清扬已怀孕,不过在六娘出嫁前,她们孩子都能满半岁了。她们的夫婿是谢知的亲卫,谢知不让他们夫妻分离,让他们也当了六娘的陪嫁,孩子因为太小,暂时不好带,谢知想等他们大一点再送到王府。

没想婉如、清扬怎么都不愿意让孩子去王府,甚至拜托玉蔓和零露照顾自己孩子。她们又不傻,跟六娘去王府是奔前程,可孩子还是要留在姑娘身边的,一来是表示他们忠心;二来也是为孩子好,说句托大的,他们相信姑娘绝对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谢知倒是不想让父母跟孩子分离,而且时下幼儿容易夭折,谢知真担不起这责任,可看到婉如、清扬满脸哀求,她无奈的苦笑答应,养就养吧,这么多孤儿她都养了,总不能不养心腹的孩子。谢知想到一个严峻问题,她收养的孩子中不少都十五六岁了,都是要成亲的年纪,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没有老人带孩子,他们还要工作,孩子怎么办?谢知托腮想了一会,或者她要开个幼托班?

彭城王和六娘的婚事很快定下,准备在来年三月迎六娘入府,但是秦家的酿酒方子一早就送到彭城王手上,秦宗言还展示了酒精威力。除非他能把所有看到自己武器的敌人都灭口,不然燃|烧|弹迟早要暴露。秦家已经够碍天子的眼,秦宗言可不想在这种事上再犯忌讳,这弄不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彭城王看到燃|烧|弹的威力,忙往京城发急报,同时秦宗言还附赠可以用果子酿酒的配方。不管是葡萄还是沙棘都能酿出酒精,别的果子没试过,但应该也是可以。这消息让彭城王大为振奋,要是果子真能酿酒,他们就可以节约粮食,用果子酿酒了。

彭城王的信件是在元旦之前送到拓跋曜手中的,算来拓跋曜回京也不过四五个月,可是宫廷上下的人都肃清了一遍,尤其是太皇太后处,很多宫侍都换了新面孔,老人都被打发离宫了。拓跋曜以前御下称不上和善,但也没有不像现在这般神情淡漠,完全让人看不出喜怒,就算是在拓跋曜身边伺候了十多年常大用,现在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思,所谓君心难测,不过如是。

当常大用捧着从沃野来的急信送到拓跋曜身边时,拓跋曜突然问了他一句:“还有几天元旦?”

常大用躬身说:“还有三日。”

拓跋曜沉默的看着他写好的对联,这些都是他要赏赐给勋贵们的年礼之一,这还是阿蕤提议的,她说他字好,如果能亲自给勋贵写对联,对勋贵来说也是一种荣宠,拓跋曜就养成了每年元旦给心腹重臣和勋贵写对联的习惯。以往这些对联还有阿菀来替自己写,她字写的秀气,没法临摹自己字迹,但她篆书写得好,爱用篆书写对联,没人知道所有篆书对联都是阿蕤替自己写的,然而今年的年礼一张篆书对联都没有。

拓跋曜突然一阵心烦气躁,抬手想要把所有的对联毁去,可手在抓起一张对联就想丢到火盆时,他突然泄气了,拿这些死物泄气又有何用?难道勋贵就不要安抚了?拓跋曜苦笑,勋贵虽在他逼迫下改姓,可多得是人心气不平,这个元旦正是安抚他们的好时机。他不仅要亲自写对联,还要多赏赐,拓跋曜目光转暗,为了这一天,他连阿蕤都放弃,他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常大用已经准备好陛下发怒,可过了许久,就听上方传来一声疲惫的问话: “谢府的年礼备好了吗?”

常大用说:“都备好了。”他瞄了一眼拓跋曜,悄声道:“将作监的祭红珠也烧好了,陛下可要过目?”

拓跋曜转着怀中的祭红珠串道:“不用了,你选最好的,让人串成手串给谢府送去。”拓跋曜怕自己选了,就会忍不住去看阿菀,可是只要他他把阿蕤接回来,太皇太后就会立刻自尽,她绝对能说到做到……拓跋曜将镶了两颗珍珠的祭红珠串放入怀中,对常大用道:“把彭城王的信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