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笑了笑说:“我喜欢这种踏踏实实自己赚钱经营的感觉。”不止一个人说嫁给秦八会很苦,那代表机遇也很大,柔娘不想做个完全依附家族、夫婿和儿子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永远是第一个被舍弃的对象,就像大伴氏,被父亲舍弃,又被夫婿舍弃,她要跟阿姊一样,跟姐夫成为肩并肩的存在。秦八脾气不错,又看惯阿姊和姐夫的相处,应该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婚事我会同秦将军商量,你这几天就留在家里好好跟你母亲相处。”谢灏说,阿柔年纪也不小,该嫁人了,“你跟秦八回去一个孤岛,你问问你阿姊要准备什么东西,我会另外可以一百名亲卫作为嫁妆,这些人以后就属于你的人。”柔娘比不上阿菀,但也比他别的有出息,在一定范围内,谢灏许她择偶的自由,也尽量满足她的需求。
柔娘闻言喜笑颜开,“多谢阿耶!”阿姊也给了她百名亲卫,这样她加起来就有两百名亲卫了,足够她近阶段用。
谢灏和秦宗言早有再成儿女亲家的默契,谢灏说女儿更喜欢秦八,秦宗言哈哈一笑,就随手把联姻人选从秦八改成秦十,他可不是自己蠢儿子,以为人家姑娘真看上他长得好。谢家八成还是看在秦八将来会常驻革岛,才把女儿嫁过来。不过柔娘那丫头也挺不错,愿意跟儿子去那穷乡僻壤吃苦,谢家养出来的女儿还真没话说的。要不是怕儿子找她麻烦,秦宗言真想把所有孙女都给儿媳教导。
柔娘也是跟秦八成亲后才知道革岛的具体情况,她愣怔的看着秦家私库里的金山,还真是金山,一块块几寸见方的金砖排列十分整齐,饶柔娘自以为见过大世面,都有些眼花缭乱,“阿姊,你这是找到金矿了?”除了找到私矿以外,也没别的解释了。
谢知说:“革岛就是一个金银矿所在地,秦八之所以常年在外,就是要镇守革岛。”
柔娘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他回来多了几分土皇帝气息。”
谢知无语,有你这么说自己夫君的?
柔娘开完玩笑,认真的问谢知:“阿姊,你要我过去做什么?”
谢知道:“你去管那里的内务,小八只会打仗、坑人,对内务不擅长,亲卫又没有足够的身份,你过去镇守,我让亲卫帮忙。”
柔娘颔首说:“阿姊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谢知问:“美娘你是准备放在身边养,还是由我带?”
“我来带吧。”柔娘说,她都养熟了,也没必要麻烦阿姊。对柔娘这种土生土长的贵女来说,养个庶女真心不是事,要不是自己跟秦八还在新婚,多个侍妾有损自己颜面,她甚至连大伴氏都不在乎。这世道想让男人不偷腥,除非能给男人足够的利益,让他觉得偷腥不划算,不然看再紧都没用,不纳妾又不代表没女人。再说把男人看得那么紧干嘛?让他整天黏糊自己?柔娘想到姐夫黏糊长姐的劲都打哆嗦,她才不要找这么缠人的夫婿。
谢知微微颔首,美娘挺可爱的,难怪阿妹养出感情来,“去了革岛先别急着生孩子,等生活稳定下来再说。”谢知怕阿柔不知轻重,在船上就怀孕,这样就吃苦了,对孩子也不好。
“阿姊放心,我有数。”柔娘说,革岛也不是真寸草不生,还能种水稻和蔬菜,就是与世隔绝,没有京城和平城那么繁华,柔娘本也不是太喜欢热闹的人。
谢知依依不舍的送走妹妹,当然对外说柔娘还是常住平城,不然秦家那几个兄弟肯定会怀疑秦八在海外有驻地,不然怎么会带女眷同行。而此时汝南王也到了平城,京兆王携着平城诸多官员出城相迎,汝南王一路舟车劳顿,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还是穿着正装礼服接见了众人。
他年纪还小,穿着宽大的礼服显得有些稚气,但语言谈吐却十分稳重。谢灏曾隐晦的听女儿提过,拓跋曜要废太子的意向,可废太子不代表他会选汝南王为太子。毕竟太子都要废了,长幼有序也不存在了,跟汝南王同龄的皇子有三人,比他们小一两岁的也有好几个,谁知道太子花落谁家?只要不是现任太子登基,谢灏也不准备要拥立之功,凭着谢家现在发展势头,也不需要拥立之功,做好自己本职就是。
第204章 汝南王(上)
谢灏在暗暗打量汝南王, 汝南王也在默默审视着眼前这些对自己看似恭敬的人, 这里的人大部分恭敬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父亲。汝南王想着自己临走前母亲给自己说的话,跟谢家交好吗?谢灏是自己的先生,他自然要跟他交好。
京兆王对汝南王就没那么恭敬了, 他大咧咧的问汝南王,“三郎,我们合适开始修建太皇太后寝陵?”他是太|祖子孙, 向来以身份自傲, 就算是当今圣上也要喊他一声兄长, 别说是汝南王这种发配到平城的失宠皇子。大部分人都觉得汝南王是被陛下发配到平城的。
汝南王温温笑道:“我来之前父亲就叮嘱过我, 说我年纪还小, 担不了大任,让我多听伯父的话。”
在场王爷很多,可能被汝南王称为伯父的没几人,大部分人都受不起,他们都不是太|祖嫡脉。京兆王很是洋洋得意的说:“既然如此,我也就倚老卖老替三郎你下令了。”
汝南王颔首道:“有劳伯父费心。”
谢灏和秦宗言看着京兆王趾高气扬的吩咐官员征徭役, 抓壮丁建造太后寝陵。对他不再关注, 这种蠢货没必要多费心,两人关心的是汝南王, 他到底是真年幼不懂事,还是有意抬高京兆王?皇家的孩子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谢灏见汝南王满脸疲色, 上前对汝南王道:“大王, 你奔波一路辛苦, 不如先回行宫休息?”
汝南王微微颔首说:“孤累了,一切有劳伯父和先生。”
京兆王和谢灏同时应是,京兆王斜眼看着谢灏和秦宗言,自从上次他想从秦宗言手中夺取高度酒配方失败,他一直看秦宗言不顺眼。现在他亲家又来跟自己抢平城,他看两人更不顺眼。
平城是魏国的旧都,城内有皇宫,魏国迁都长安后,皇宫便改成行宫,只在陛下来旧都时使用。只是魏国迁都几十年无论是拓跋曜还是天和帝都不曾来过平城。汝南王也是第一次看到旧时的皇宫,虽不及长安宫室那么奢华,但不失皇家的巍峨大气,他走入早已经清扫干净的偏殿。正殿是皇帝驾临才会开放的,他是皇子,只能住在偏殿。
“大王。”一声娇柔的声音响起,一名齿白唇红、容貌娟丽的内侍端着白巾款步走来,“奴婢伺候您洗漱。”
汝南王见这内侍容貌清秀、举手投足尽是媚态,心知他是有心人给自己准备的“大礼”,“阿姆呢?”汝南王既没有被内侍所迷惑,也没有恼怒内侍身后人的别有用心,他只好奇他的乳母和贴身大内饰怎么会让此人靠近自己。
小内侍一怔,随即赔笑说:“于傅姆在整理行装,奴婢想大王不能没人伺候,就特地来伺候大王。”
汝南王眉头不易察觉的微皱,已猜到内侍的身后人是谁?除了京兆王,还有谁可以同时调开自己乳母和内侍?“把巾帕放下,退下。”宫里阴私事极多,汝南王幼时洗漱都是林昭仪和他乳母亲自伺候的,等他长大点就是自己洗漱,从不让小内侍近身伺候。汝南王知道自己的四弟私下喜欢跟小内侍玩耍,阿娘说这是因为四弟生母早逝,养母对他不上心的缘故,他千万不能学四弟那样。汝南王一直牢记母亲的教导。母亲是永远不会害自己的。
小内侍没想汝南王对自己完全不动心,他不由一怔,咬牙放下巾帕后退到一边。
汝南王并未注意小内侍的去向,他身边伺候的下人不知凡几,他还要关注这些人的去向不成?他脱下礼服,撒开紧绷的发髻,轻松的舒了一口气,正要弯腰洗头,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伸来,“大王,奴婢替你洗发。”小内侍终究不死心,凑上去想给汝南王洗头。
汝南王一顿,直起身体看了小内侍好一会,看得小内侍脸都白了,他才缓缓颔首道:“可。”
小内侍惊喜若狂,他也不敢再对汝南王做任何挑逗的举动,动作熟稔给汝南王洗发净身,他正在给汝南王换上常服时,汝南王的乳母于氏和贴身内侍韦庆进来了,两人看到正在伺候汝南王穿衣的小内侍同时一愣,随即面上闪过慌乱,韦庆上前告罪:“奴婢二人来迟,大王恕罪。”
“无妨。”汝南王洗漱干净,换上常服后,心情好了许多,“他伺候的还不错。”只可惜喜欢自寻死路。
小内侍得了汝南王的夸奖,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于氏和韦庆心中暗忖,哪来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居然这等轻狂。
韦庆示意小内侍随自己外出,小内侍战战兢兢的看了汝南王一眼,见他笑容温和,他心中微定,大王如此和善,应该不会让韦内给事惩罚自己吧?小内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港穗韦庆走出汝南王的寝宫,就被几个小内侍一拥而上,堵住嘴、按住腿脚压在地下。韦庆看小内侍的目光像是再看一堆让人嫌弃的废物,“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下去打死!”
小内侍听到这话,“嗯嗯”的拼命挣扎,他不懂为何自己明明把大王伺候的极好,韦庆还要杀自己?他要见大王!
韦庆冷笑一声,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也敢妄想勾引大王,打死这一个杀鸡儆猴,看还有人还敢再往大王身边送人。
寝殿里于氏给汝南王挽起发髻,絮絮叨叨的说:“也不知道从来冒出来的狐媚子,大王没受惊吧?”宫里这样的内侍数不胜数,四皇子身边就有不少这种内侍,在他精关未稳固时就引诱他做下作事,导致四皇子现在学业也不上心,只想着贪吃贪玩。
宫里明眼人都知道,王庶人那几个是彻底废了,他们还没有大皇子的运气,大皇子好歹有太皇太后庇护。不说有多少成器,至少该学的都学了,而那王庶人的孩子目前连汉语都说不全,只会说鲜卑语,当年王庶人在时,这几个孩子可是宫里出名的聪慧皇子公主。
汝南王好笑道:“阿姆放心,有你们在,我还能受惊不成?”
于氏笑着说:“都怪我走的太急,没留人伺候大王。”于氏本来是林昭仪的童年邻居,不过她比林昭仪大六岁,她出嫁时候林昭仪还小。她命不好,成亲后连生五个孩子,五个孩子尽数夭折。林昭仪生汝南王时候,她刚夭折了幼子,被夫家休弃,正走投无路要自尽时,被林昭仪召入宫照顾汝南王。她把满腔的母爱都放在汝南王身上,把汝南王当成命根子般呵护。
汝南王道:“哪有这么娇气。”他又问于氏:“阿姆你打听清楚了吗?”
“我打听了,谢刺史原配早亡,只得谢家大娘子一女,填房独孤氏同他生了一女一子,余下的九子五女都是侍妾所出。谢家目前大娘子、二娘子已嫁人,三娘子远在京城,留在谢刺史身边的二女一子中,成年的仅有同独孤氏所生的嫡女四娘,十郎和七娘年纪都还小。”
汝南王问:“谢四娘今年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