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武昌王,贺兰英雄会做好人?简直笑话,他今天是来要武昌王的命吧?
贺兰英雄对拓跋贺说:“大王,陛下让我来问武昌王几句话。”
拓跋贺和初一识趣的退下,贺兰英雄坐在长案前,不止让人把武昌王放下,甚至还让人给他简单的上了药。武昌王惊疑不定的看着贺兰英雄,他这是想做什么?武昌王当年能第一时间响应永泰帝,就证明他的政治智慧并不低,即便这些年被永泰帝架空,他也没有真让自己脑子生锈,“贺兰将军,陛下想问微臣何事?”
陛下、微臣?贺兰英雄玩味的听着武昌王的话,他这是展示自己要投诚陛下?贺兰英雄居高临下的看着武昌王,脸上带着淡淡的怜悯,可惜他当年棋差一招,不然留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你可知梁国当年的投石机和海船的图纸在何处?梁国的海船去哪里了?”
拓跋曜占领建康后,虽放纵属下杀烧抢掠,可他自己没有杀烧抢掠,反而将梁国历年的户籍资料尽数拢归,让人清点梁国国库,收拢梁国海运。梁国海运比魏国发达,海船制作也比魏国好,拓跋曜想把魏国所有的海船都收归己有,但是没想到梁国的港湾处只停留了数艘破旧不堪的废船,别的船只皆不翼而飞。据拓跋曜所知,梁国三年前还造了一艘新海船,这些船都去哪里了?
“海船不是停在港口吗?”武昌王吃惊的问,他没想到拓跋曜会问自己海运问题,武昌王是素来看不上这些阿堵物的,所以对海运这块也不关注。
贺兰英雄细看武昌王的表情,发现他确实不知那些海船去那里了,他若有所思,连武昌王都不知道,这些海船会去哪里?
武昌王想了想,迟疑的说:“以前海船由郗家负责,陛下或可派人去问郗家。”
贺兰英雄挑眉看着武昌王,他这是想祸水东引?可惜光凭郗家是谢知外家这一点,在他们没做错事前,陛下是不会对他们下手,他手指轻击长案,“我听说太子幼女梦泽郡主十分貌美,却不得陛下喜爱,这是为何?”武昌王呆了呆,不解贺兰英雄会把话题转移到这方面,贺兰英雄双手抱胸,“怎么?不能说?”
“不是!”武昌王连忙摇头,“梦泽郡主因容貌有几分肖似幽帝,才不得陛下喜爱。”
“幽帝?她像幽帝?”贺兰英雄有些诧异,这么说来,谢知容貌也是酷似其生父?不然为何这对从来没见过面的堂姐妹会如此相似?
“是的,幽帝的容貌同李太后的父亲有几分相似,梦泽郡主其实是像了她外曾大父。”武昌王不知贺兰英雄为何问这事,但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
“如此。”贺兰英雄微微颔首。
武昌王见贺兰英雄神态温和,心头稍松,看来自己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他们是否可以放自己一命?
贺兰英雄笑望着武昌王,“你倒是识趣,可惜命不好。”
武昌王心中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兰英雄,求饶的话尚未出口,就被贺兰英雄的抓住了脖子,贺兰英雄掌下一用力,便折断了武昌王的颈骨,“谁让你当年第一个反了幽帝。”横竖陛下都要杀鸡儆猴,杀武昌王不禁能震慑梁朝显贵,还能借机讨好谢知,陛下何乐而不为?
贺兰英雄将瘫软的武昌王丢在地上,用巾帕擦了擦手,起身出房间。屋外初一站在花园中袖手望天,拓跋贺不知去向。贺兰英雄双目微眯,他没见过初一的真实容貌,他常年隐在黑纱之中,可就脾气性格来说,他跟他那个蠢货爹一点都不像。
“贺兰将军。”初一察觉到贺兰英雄的目光,转身对他拱手行礼。
贺兰英雄含笑问:“世子怎么不回去休息?”
初一微微一笑,“武昌王毕竟是梁国显贵,总要给他最后几分体面。”他留下是为了收尸。
贺兰英雄就知道这小子猜到自己的意图,他侧身客气道:“有劳世子。”
初一说:“分内之事。”
贺兰英雄若有所思的看着初一的背影,都说初一会养成这种性子是因为幼年打击太大,可贺兰英雄却觉得这小子是天生的祸害,他幼年有什么打击?无非就是父亲只认继母不认他而已,这种小事谁家没有?要都像他这样,京都一半世家子都别活了。且这小子是养在谢知身边的,他不信以谢知的心性会养出这种孩子。他目光幽深,六娘总说这小子是一头狼,他以前不以为然,现在却要好好想想了。
那几个孩子虽认别人为父,好歹也是自己亲骨肉,他总要给他们一个好前途。贺兰英雄跟六娘关系很隐秘,两人也就前几年见面次数多些,后来六娘在后院站稳脚跟后,两人就不怎么见面了。贺兰英雄也不去找六娘,除了那一个人,别的女子他要什么样的没有?哪里会在意一个育有数个孩子的妇人?
贺兰英雄盘算着对付初一,初一也暗中戒备他,他并不知道贺兰英雄跟自己继母私|通,他只是凭借直觉认为贺兰英雄对自己有敌意。初一缓步走入房内,看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武昌王,吩咐下人说:“给他换身衣服。”初一揉了揉额头,回到自己房里,叫来五姨夫配给自己的侍卫,“你们去查查贺兰英雄。”他顿了顿说,“不用跟的太紧,别被他发现。”贺兰英雄从一个边疆小卒一跃成为如今的官职,自身能力不容小觑,初一不想姐夫的暗卫暴露。
侍卫应声而下。
贺兰英雄出了武昌王府邸,将从武昌王口中探明的海船消息禀明拓跋曜,拓跋曜眉头一皱,“郗家也不知道这事。”贺兰英雄一怔,拓跋曜说:“郗家知道朕在找海船,第一时间就把海船的所有资料都告诉我了,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海船的去向。”
贺兰英雄试探的说:“会不会是有人私藏?”
拓跋曜反问:“这么大的海船能藏到那里去?”
“武林郡。”贺兰英雄不假思索道:“武林郡湖岛甚多,或许有人把海船藏到湖岛中。”
拓跋曜沉默不语,梁国没了投石器的图纸他能理解,图纸轻巧,说不定被伪帝带走了。可海船就算要来又有何用?没有举国之力支持,谁能走海运?就是阿蕤的海运,也是朝廷干预的更多。拓跋曜当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海船如今全在谢知手中。梁国和魏国战事一起,谢知安插在梁国海运的暗探就开始准备,待永泰帝遁走、京都大乱时,这些暗探就将所有可用的海船都开到崖州,准备等风声稍停,再回到建德。
贺兰英雄见拓跋曜许久不语,便无声的退下,拓跋曜唤住他:“你可想留在此处?”
贺兰英雄即刻道:“卑职只愿追随陛下左右。”他的抱负要留在拓跋曜身边才能实现,留在建康能干什么?
拓跋曜声色不露的让他退下。贺兰英雄离宫后,没马上回军营,而是转身去了自己在建康暂住的院落。贺兰英雄是攻城的数位大将军之一,功劳极大,拓跋曜给他的别院也十分宽广,以前也是梁朝亲王的院落。贺兰英雄到手后,也没整治院落,只留了几位私兵看守别院,将别院围地密不透风。
贺兰英雄脚下不停的往内院走去,内院的主卧中隐隐传来啜泣声,贺兰英雄推门而入,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贺兰英雄嘴角噙笑,慢慢的踱步走入内房,内房里响起一声轻柔的低呼声,一名容色如玉的少女惊惧的望着他。
这名少女大约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肤白若雪、气韵高雅,显然出生不错,但要是让魏国上层看到这名少女,肯定大部分人都会吃惊,因为这少女容貌居然跟谢知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这少女气质如水、娇柔堪怜,而谢知气度高华,性情看似温和实则高傲疏冷,她大约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这种柔弱楚楚的模样。不过要是她,这些天早想着怎么逃走,而不是傻乎乎的在房里哭了三天,贺兰英雄低低一笑:“梦泽郡主?”他本来就有八分确定,问过武昌王后他便有十分确定了。
第230章 京城风起(八)
梦泽郡主听了浑身一震, “不!我不是!”说罢她自觉失言,她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梦泽郡主原本也没这么傻,只是这些天受尽折磨、身心俱疲才会如此。
贺兰英雄莞尔, “郡主不必担心, 卑职对您并无恶意。”梦泽郡主是贺兰英雄从军奴营里带回来的, 当时他只是见她有几分酷似谢知才把她带回来。没想带回来洗干净后却发现, 她居然跟谢知有七八分的相似,说两人是亲姐妹也没人会怀疑。
贺兰英雄思及梁国萧氏才是谢知真正的父族,便留了个心眼,暗中打听了下此女的身份,才猜到她有可能是太子幼女梦泽郡主。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贺兰英雄也熄了收她入房的心思, 长得像又如何?赝品终究是赝品, 留在手里也没意思, 还不如送出去物尽其用。只是不知那位是否能接受赝品, 贺兰英雄若有所思。
梦泽郡主迟疑不定的看着贺兰英雄,虽然这人把自己从地狱中救了出来,派人给她疗伤治病, 还给了她一个暂时安定的生活环境, 可梦泽还是很怕他。军奴营里那些禽兽很怕人,可那些人大不了就是杀了自己, 而她有感觉, 如果自己惹怒了这个人, 她会生不如死。
梦泽是太子幼女, 也是太子妃所出,按理身为嫡幼女的她应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她容貌还如此出众。可就因为她这出众的容貌,糟了皇帝祖父的厌弃,让梦泽郡主自小生活还比不上府里的庶女,也学了一手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见贺兰英雄对自己客气,猜他对自己有所求,她心中一动,怯生生的对他说:“奴不过亡国之女,岂敢让将军称郡主。”只有魏国的郡主才能让这位大将军称为卑职。
贺兰英雄并未注意到梦泽郡主的小心思,一个才十四岁、又当过半个月军妓的郡主能有什么小心思?他把她从淤泥里救出来已是她今生最大的幸运,不然再有几天她的尸体就被人随意丢弃到乱葬岗中,“郡主可要见你母亲?”
“阿娘!”梦泽眼前一亮,面带期盼的看着贺兰英雄,“我可以见到阿娘吗?”梦泽像足了一个在外面备受委屈,想要投入母亲怀抱的小女儿,其实梦泽对亲娘感情并不深。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很不错,两人生有五子五女,梦泽是幼女,可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这个才是她父母的备受宠爱的老来子,也是害她沦落成军奴的罪魁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