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2 / 2)

隐凤朝阳 看泉听风 4628 字 2天前

拓跋曜的话让彭城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为何陛下会突然提到阿生?不过陛下也够长情的,要换了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跟情敌生的孩儿,他不至于会下手对付一个孩子,也不会爱屋及乌到这份上。不过接下来拓跋曜的吩咐,让他心头一凛。

拓跋曜问彭城王:“你的兵可都到了?”拓跋曜这次来平城祭祖,只带了自己五千亲卫。要说对付秦家,五千亲卫也够了,可拓跋曜不是寻常人,他从来不会轻敌,狮搏弱兔、尚用全力,而秦家在怀荒不是弱兔是地头蛇,故拓跋曜让彭城王把他麾下的军队召来。

“还有三日即到。”彭城王说,他麾下有十万兵,大军调动不是易事,他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让十万大军前来,可见他用兵如神。

拓跋曜满意的颔首:“等他们一到,你就派人把秦家暗中围起来。”他让秦宗言带着手下精兵去攻打柔然,就是想先引蛇出洞,没了秦宗言和精兵的秦家,什么都不是。

“唯。”彭城王领命,他早知道陛下要对付秦家。

拓跋曜又吩咐他说:“去建德抓秦纮时,小心别伤了阿蕤。”他顿了顿又道:“对外就说阿蕤死了吧。”秦家儿媳这身份她是不能用了。

就算拓跋曜不吩咐,彭城王也不会让人伤了谢知,不说谢知曾经是陛下的心头肉,现在的朱砂痣,就算她什么都不是,她也只是弱质女流,抄家杀头也是男人的事,从来跟女人无关,但陛下额外叮嘱那一句,让彭城王悚然一惊,他错愕的看着拓跋曜,“陛下您——”您要君夺臣妻?

拓跋曜淡淡道:“谢家女已死,朕的皇后是南梁的广陵公主。”拓跋氏的皇后需要立金人,是故历代皇后并不一定是皇帝的原配,也不一定非要鲜卑贵女,亡国公主当魏国皇后也不是没有。魏国刚攻下南梁,想要收复南梁臣子,他势必要纳南梁贵女入宫,有什么比阿蕤身份更合适的人选?

彭城王张口结舌,谁不知道广陵公主早夭了?

拓跋曜嗤笑一声,“难道阿蕤不是广陵公主?”魏国和南梁数得着的重臣,谁不知道谢兰因和阿蕤的真实身份?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他恢复阿蕤的身份,立她为后,南朝那些臣子肯定求之不得。谁又敢说他君夺臣妻?为君多年,拓跋曜早知随心所欲的帝皇是千夫所指的昏君,所谓明君就是行事要批一层道貌岸然的外皮。以他现在的威望,加上阿蕤原有的身份,哪怕全朝臣子都知道广陵就是阿蕤,也没人会说什么。

彭城王无言以对,他真没想到陛下对谢知执念如此深,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当初或许真不该袖手旁观,他应该把谢知留在京城,也省得陛下如今君夺臣妻,有损他一代圣君的名声。

拓跋曜抬手轻拍彭城王的肩膀,“佛奴,我把一切都托给你了。”佛奴是彭城王的乳名,时至今日,也只有拓跋曜偶尔会唤他乳名。

“陛下放心。”彭城王低头恭敬的说,他是最忠于拓跋曜的人,既然他对谢知如此上心,他一定会帮陛下得偿所愿。

拓跋曜哈哈一笑,“等你回来,我们兄弟俩再喝庆功酒。”

彭城王笑着说:“那我可要陛下珍藏的好酒。”

兄弟两人相视而笑。

拓跋曜和彭城王算计秦家,秦宗言和秦绍早有防备,等秦宗言一走,怀荒的秦家也暗中动了起来,不少秦氏族人都陆续离开怀荒,去秦纮给他们找的村庄暂时安置,而秦纮的几个兄弟迄今才知道父亲和五弟的打算,他们居然准备造反!秦二、秦三几个虽觉得震惊,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这些年秦宗言、秦纮没跟他们挑破这件事,但很多行事也不避着他们,他们几个心中多少有些准备。

秦纮跟他们一说要暗中离开怀荒,免得被拓跋曜满门抄斩,他们就默默让心腹收拾打点行李,带着满头雾水的妻妾子女来了秦纮一早就准备好的避世村庄。这村庄在高句丽境内,眼下的高句丽新王只是一个幼儿,大权看似被高太妃握着,实则高家是秦家的傀儡,可以说现在的高句丽是秦家的地盘。马上大魏就要乱了,而高句丽各地的动乱已被秦家平定,倒是一个难得的安逸之所。

秦纮和秦宗言对自己很自信,但自信不是自大,天算不如人算,再周全的计划也有意外发生,他们男人可以冒险,却不能拿家眷冒险。他们反了大魏,在大魏就没容身之所,高句丽和扶桑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当不了中原之主,还不能控制几个撮尔小国吗?秦宗言在几年前就授意秦纮在高句丽选一处安静的地方安置族人。这里看着不起眼,内里是谢知花了大心思安置的,真正的世外桃源。

秦三在村庄转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十分满意,他唯一不解的就是弟媳怎么不在?他困惑的问秦纮:“五弟,弟妹呢?她不照顾阿藤吗?”秦纮和谢知领养的那些孩子、小八和柔娘的女儿、阿藤都在,唯独弟妹不在,她就这么放心自己孩子?

“她还在建德。”秦纮说,他也想把妻子带到这里,奈何阿菀不答应,而秦纮也确实需要阿菀坐镇后方,她不仅仅是自己的爱妻,也是自己的贤内助,可以说建德的内务基本都是阿菀都在管,他跟父亲不在,后方要是还没有阿菀,万一出了什么,军心都会不稳。

秦三啧啧了几声,“你还真舍得。”

秦纮无奈的一笑,他何尝不想把阿菀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可是阿菀不会想当单纯的内院夫人,他也只能尽力满足她的愿望,同时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秦三看着五弟,迟疑的问:“老五你跟父亲准备以后怎么做?”秦家走到这一步,就是彻底的反了,没有后悔的余地,这是全族的事,秦三想知道两人日后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秦纮说:“拓跋曜目前威望正高,就算他死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改朝换代,我跟父亲准备先暂时拥立新帝。”

秦三脱口问道:“新帝?谁?”

秦纮说:“自然是拥立最正统的那位。”

秦三浓眉一皱:“你准备拥立太子?他愿意配合你们?”太子年纪可不小了,怎么可能愿意乖乖当傀儡皇帝?

“他不行,我说的是他儿子。”秦纮说,太子年纪大了,不适合当傀儡皇帝,且他还有别的用途。即使拓跋曜没把这儿子放在眼里,只要他一天是太子,他正统继承人的地位就无可动摇,同样他的儿子也会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唯一可惜的就是委屈阿生了,不过他也只要暂时忍耐,等以后他自会给儿子挑选美丽温柔的名门淑女为妻。

秦三咽了咽口水,“五弟,陛下那边你准备怎么解决?”他这会都不敢叫秦纮老五了,他这个弟弟不知不觉间已变得让他不认得了。

秦纮微微一笑,“三哥以后就知道了。”不光拓跋曜想让秦纮死,秦纮也想让拓跋曜死,拓跋曜从十几年前开始布局,秦纮也亦然,现在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第245章 平城大乱(八)

秦宗言率军出发后,谢兰因便带着孙子深居简出, 连陈留处都不去了。陈留倒是有心安慰她, 但被谢简阻止, 让她别去打扰陈留。陈留也是历经数次政治风云的公主,她敏感的感觉到谢简父女的态度不对劲, 她蹙眉问谢简:“郎君,秦家发生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谢简穿着细麻青衫,悠然靠在隐囊上翻书随口对妻子道, “秦宗言领军在外,阿镜心里正烦着, 你也别去打扰她。”他怀疑秦宗言早准备好替身, 随时准备把阿镜和阿生接走。他不会帮秦家,但也不会让妻子在时给他们添乱。陈留将信将疑的看着谢简, 谢简继续叮嘱她说:“你这几天若没事,也不要随意外出。”

陈留闻言眼皮一跳,“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没事他会让自己别出门?

“本来就没我们家的事。”谢简翻过书页,“我们只要看戏就成。”

陈留若有所思道:“难道是太子的事?”以她的政治智慧也只能想到太子的事。

谢简淡笑不语,很顺利的让陈留误会了, 她不再多问, 这种事确实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她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明珠将来会如何?”当初她就不乐意让曾孙女当太子妃, 奈何孙媳和曾孙女坚持, 她也就没管,现在她倒是心疼曾孙女。魏国是鲜卑当政,没有女子守寡的习俗,可皇家的媳妇跟寻常人家媳妇不同,没见过皇家媳妇可以改嫁的,“还有我可怜的小阿生。”幸好大姑娘怎么说都是拓跋家的女儿,陛下的孙女,阿生娶她总比娶边关武将女子好。

谢简暗忖,这小子有什么好心疼的?若秦家能成事,这小子将来还愁没人伺候?南梁和魏国的贵女恐怕要争相入他后院,就是拓跋氏那身份安抚下皇室可以,当正妻有些差了,最好是另选淑女。谢简摩挲着下巴,王畅那老小子的曾孙女挺合适的,等秦家成了以后让凤生去提亲吧。谢简自己是不可能去见王畅的。谢简举起茶盏轻啜一口,也不知道秦宗言那老小子准备如何逃过这一劫?

不说谢简好奇,就是谢灏也好奇,但他们也知这是秦家的绝密,秦宗言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哪怕阿镜和阿菀都不会跟他们说,这对谢家也是一种保护,所以两人也没问,只是各自安抚自己妻子,让她们不要去找谢兰因和阿生,也好让两人有机会离开。

谢简和谢灏以为谢兰因和阿生会马上离开,但没想到谢兰因只让阿生离开,自己却没走。她不能走,她要走了,宫里突然召唤自己,留在这里的人怎么应付?他们的计划提前暴露了怎么办?所以谢兰因坚持留了下来。她平时可以不管秦家的事,但现在这时候,她必须做自己身份应该做的事。

于波见谢兰因怎么都不肯走,急的额头都冒汗了,夫人是将军的心头肉,要是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用将军问责,自己就提头去给将军赔罪了,他烦恼的抓下帽子狠狠的挠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再戴上帽子对谢兰因说:“夫人,我们给你找了替身,您不用担心会被人识破。”

谢兰因偏头看着于波,挑眉问:“你们又找了一个替身?”秦纮、秦宗言都有替身,谢知和谢兰因自然也有,只是秦纮、秦宗言的替身是秦氏族人,上数几代跟两人还是同个祖宗,想找个容貌有五六分相似的人太容易。而谢兰因和谢知的替身则是两人从外面找来后精心教调的。身材、言行举止几乎跟两人一模一样,但容貌却完全不同,因此谢知和谢兰因出门爱戴羃离,一来是为了防晒,二来也是方便替身行事。

是秦宗言不想给妻子找完美替身,而是要找个跟谢兰因相似的女子很难,他跟秦纮的替身都是族里的族人,只要他们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生死,那些替身就算不乐意也要乐意。而谢家本来就子嗣单薄,不说数代单纯,也每代只有一两个孩子。南梁跟谢兰因容貌有几分相似,又年纪相近的女子只有两个,都是谢兰因的堂表姐妹,同样身份不凡,又怎么可能当谢兰因的替身?

于波点头说:“是,这位跟夫人起码有五六分相似,只要不入宫基本不可能被人看穿。”他聪明的隐去了这位替身的真实身份。

谢兰因摇头,“我提防的就是入宫。”不然她走了,她也不是喜欢冒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