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若雪脸色一变,连忙扶住他:“你要不要紧?”她没料到夜澈会突然撤回内力,这与她猜想的结果大不相同,她还以为受伤和丢命的是自己,没想到竟然让夜澈受了受了伤。
卫离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巧夺天工的鱼龙鞭又恢复成完美无缺的装饰品,安然系在他的腰间。只见他一弯腰,闪电般的伸出手,一把将若雪从夜澈的怀中夺了过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拉着若雪大步离开。
若雪跟着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卫离,等一等,师兄受伤了。”
夜澈拧着好看的眉,似强忍着痛楚,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扶着篱笆慢慢起身,一张俊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一袭看似简单,实则做工精致考究的青衣上沾满了灰尘和各种树叶花草,如墨的发丝同样如此。
他如同星子般灿亮的双眸此刻黯然无光,神采皆无,整个人显得异常的落魄和消沉,带着几份抑郁和颓废,与他平日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模样相去甚远。
而他手边的竹篱笆上,星星点点的血迹遍布其上,斑驳如画,鲜红的刺眼。
卫离听到若雪的话,头都不回,冷冷地道:“死不了,这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其实他真没说假话,若雪也知道,依他的性子,一定恨不得对夜澈剥皮抽筋,搞不好还要鞭尸,能这么轻易就罢手,连若雪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但若雪却无法就这么潇洒的离开,毕竟是亲如兄长的男子,他对她的好,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里,且他黯然消魂的模样也让她心里难受,还有他刚才救她的行为,无一不让她心生恻隐。
何况,他变成这样,有一多半是她导致的。
就像她说的,只要不和夜澈牵涉上男女感情,单论兄妹间深厚的情谊,她一样愿意为夜澈付出一切,乃至性命!这与情情爱爱无关,只关乎亲情和友情,还有恩义。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止住步伐:“卫离,等等,我去帮师兄找个侍卫来,就这样放他一人在……”
“你想干什么?”卫离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垂眸盯着她,几近完美的五官仿若寒玉雕成,从内到外散发出丝丝冷气,冷硬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醋意:“这么关心他?是不是被他打动了,喜欢上他了?”
“你说些什么?”若雪知道他余怒未消,于是尽量忽略他话里的酸意,冷静地说:“他也是你的兄长啊,你们这么多年比亲兄弟还亲的感情是做假的吗?而且,先前你误会他了……”
“误会他?”卫离冷冷一笑,磁性动人的声音凉凉的,带着嘲讽:“我没有长眼睛吗?你以为我是瞎子,如果是误会,你的嘴唇。”他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如鹰隼般的眼神牢牢锁住她的唇瓣,声音透着森冷和双重的恨意:“你的嘴唇为何又红又肿?都快破皮了!”
若雪抿了抿唇,这个还真不好解释。
卫离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继而松开手,抓住她的青丝,痛心的质问:“头发为何这么乱?”又指着她起了褶皱的衣裙,心如刀绞:“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他迷人的桃花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痛楚,也有着愤怒和妒忌,声音都揪着痛,仿佛恨意刻骨:“我说过,我只想宰了他,能这样放过他,连我都感到意外,你还跟我说是误会?!”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在她脸上滑动,描摹着她如画的五官,垂着眼眸,淡淡地问:“现在,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若雪的唇抿的更紧了,眼帘微垂,卫离有这样的表现亦无可厚非,她的想法只是代表她的个人意愿,并不能代表卫离。站在她的角度,她能原谅师兄,两兄妹可以尽释前嫌,言归于好。但站在卫离的角度……
“若雪,你跟他走吧。”忽然,垂头倚着竹篱的夜澈缓缓出声:“我的伤不要紧,你不必放在心上。”
若雪想了想,觉得不能任卫离心中的误会加深,夜澈的话也不无道理,还是跟他回去,及时将误会解开才好。
她正要对卫离说走吧,耳中却听到卫离嗤笑般的戏谑:“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你们两个倒是情意绵绵,我。”他顿了顿,声音只余无尽的冷意,淡然陈述:“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说着话,他冷漠的放开她的小手,仿佛心灰意冷。
这真是一个被妒忌和醋意蒙蔽了眼睛的人,若雪正要拉他离开,谁知他骤然迈开步伐,大步流星的朝夜澈走去,颀长挺拔的身影似一杆标枪,带着一股决绝和破釜沉舟的气质。
“卫离!”若雪的手落了个空,转眼卫离已到了夜澈面前,她扶了扶额,不知他想去干什么,难不成改变主意,要去杀了师兄?
卫离站在夜澈面前,性感的薄唇微勾,勾起一抹冷笑。“师兄,不得不说你赢了,苦肉计像你使的这么好的人真少见!让师弟我来帮一帮你吧。”话音未落,他的手一挥,如同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一掌击在毫无防备的夜澈身上。
“噗!”夜澈的身躯陡地一振,又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软软倒了下去,他身后的篱笆不堪重负,也咔咔咔地倒了下去……
“卫离,你疯了?”若雪冷汗直冒,连忙上前去查看夜澈的伤势,觉得受了伤的他十有八九已死在卫离掌下。
“我是疯了。”卫离对她的指责供认不讳,整个人冷峭如玉,漠然如冰,扔下他和夜澈,转身就向庭院外走去。走时,一眼都未再看若雪,只留给她一个冰冷而淡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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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回到卫宅时,已是暮色时分,还未等她踏进风三娘的院子,翘首以盼的曲妍儿就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若雪,你终于回来了!”
见若雪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又忐忑不安地问:“怎么了?你今日不是去镇南候府了吗?那师兄怎么说?”
“你先等等,待会给你细说。”若雪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要先去向风三娘问安。
曲妍儿越发惴惴不安了,但当着风三娘有面,却又不再问,忍耐的时候特别难熬,心里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忍到若雪回了自己的屋子,并将下人打发走,她忙一脸祈求的握着若雪的手道:“好妹妹,快告诉我吧,师兄怎么说?再等下去,我怕我要疯了。”
若雪弯了弯唇,脸上泛起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浅笑,轻声说:“你莫急,师兄的反应尚可。”
“啊——那是不是说他也喜欢我?”曲妍儿一听夜澈没有一口拒绝,心里很激动,懊悔地道:“早知道,我便早点向他表露心迹了,也免得蹉跎这么多年,我真是……”
“停停停!”若雪打断她的臆想:“小姐,我话还没说完呐,师兄说,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了,他没有思想准备,所以要好好想想,待想明白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曲妍顿时垮下脸,犹如被数九严寒被浇了一盆冷水,嘟着红唇嘀嘀咕咕地道:“那他是什么意思?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还用得着想吗?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若雪比她还无奈:“我也不懂啊,我只是原话告知,你想知道什么,要么你直接去问师兄,要么就耐心等待,我左右是尽力了。”并强调:“首次给人做媒,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曲妍儿想了想,也只好做罢,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谁叫她那么喜欢夜澈,偏偏却没有胆子向他表白,若雪能帮到她,她该知足了,况且这消息了不坏,至少夜澈没有一口拒绝,让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唉!”送走了曲妍儿,若雪毫无形像的躺在榻上,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阖着眼睛看似在养神,实际上心里却在默默的想着事情。她对曲妍儿没有说假话,夜澈的确是这样对她说的,不过那是在他被卫离打伤之后说的,起先他可是恼怒的将八仙桌都震破了。
当时卫离走后,她扶起口吐鲜血的夜澈,发现他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不由庆幸卫离还留有一丝理智。夜澈身上带有疗伤的丹药,当场吃了几颗,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若雪去找侍卫来扶他进屋的时候,才发现谷中的几个侍卫都被人打昏在进谷的那个山洞,包括夜风夜雨。不消说的,人肯定都是被卫离打伤的。
夜风夜雨只受了些皮外伤,被她弄醒后,便将夜澈扶回屋中。同时他们也明白卫离为何会这么快找来这里了。
原来,卫离压根不相信夜澈和若雪凭空消失了,他坚信这屋中有密道,他这人平日里深藏不露,其实文韬武略样样兼备,就连机关算术也有所涉猎,并不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密道入口。
他孤身一人下了密道,很快便到达了山林。只是到了这里,他才拧眉思考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他试着找了一会儿,正感觉有点眉目,忽然在树林中发现了夜风夜雨的身影。他轻功了得,缀在夜风夜雨的身后,这两人压根不知情。直到被卫离打昏了,夜风夜雨才知道是自己泄露了主子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