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听说以后,默默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默默地想:流言真是害死人!
她其实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只记得那天特别的忙碌,深深体会了一把新娘子的不易。
那一日,她一大早便被折腾的头晕脑胀,又被东方昱和燕双飞先后搂着哭了一通,好不容易被卫焰背上了花轿——
卫焰和夜澈,是在他们成亲的前一日凯旋回朝的。彼时万人空巷,百姓夹道相迎这位银色铠甲,俊朗非凡的少年将军和他清雅贵气,仪表俊美的军师。
若雪和风三娘,以及众亲友只远远的看了卫焰和夜澈几眼,还未见面说上话,感叹他们两人的变化,他仁人便被皇上请去了皇宫。
羿帝龙心大悦,不但要重重的封赏卫焰和夜澈,还专门在宫中设宴庆功,犒赏边关诸位将士。
皇宫通宵达旦灯火通明,君臣共乐,酒酣耳热,觥筹交错。直到早上,卫焰提出要到燕宅送妹妹上花轿,羿帝才放人。
故而一直到现在,若雪和卫焰才算真正见面,其实算不得见面,因为若雪头上蒙着的缀着金玉流苏的红盖头。这红盖头是有讲究的,新娘子一蒙上红盖头,就不能讲话了。
因此,她到现在都还没与卫焰说一句话,只听得卫焰在背她上花轿之前,轻轻的说:“若雪,我来背你上花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一点点的低沉,与以前干净纯粹中透着清润的声音略有些区别。
他还记得她当初说过的话:你不回来,谁来背我上花轿?
彼时,她戴着沉重的凤冠,换上了华美无双的霞披,穿着鞋尖上缀着上等宝石的红绣鞋,蒙着盖头,不能开口……只能透过红盖头,怔怔地盯着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卫焰。
未能看清记忆中让人回味无穷的可爱酒涡,她有几分失落,拢在喜服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随后轻轻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们兄妹有几年未见面了呢!
心一酸,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出来,幸好蒙着盖头,没人发现。
她伏在卫焰坚韧结实的背上,卫焰步履沉稳,每走一步都似非常珍惜,重若千钧,连她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不舍。
红盖头一晃一晃,她能嗅到卫焰身上阳光和青草般的气息,不禁暗自喟叹、感慨当初气质无暇的风雅少年,如今褪去了那份青涩,变成一个英俊绝伦,磊落不羁,举手投足挥洒自如的风华男子。
周围人声鼎沸,喜庆的气氛浓厚,人们欢声笑语不断,目带戏谑地看着少年将军背妹子(还是嫂子)上花轿。
有人看了看花轿边一身红袍,神采奕奕等着新娘子上轿的卫离,又看了看若雪和卫焰,忍俊不禁发出善意的笑声——为他们这种复杂的关系而感到有趣,又杞人忧天地担心他们以后怎么称呼,原来若雪要叫卫焰哥哥的,现在换成卫焰喊她嫂嫂了……
若雪进了花轿,接过喜娘递过来的苹果,还有些不真实,感觉像做梦一样……这,这就要嫁啦,从今天以后,她就要变成不值钱的已婚妇女啦?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当花轿摇摇晃晃的被抬起以后,卫焰淡淡地睨着紧盯花轿,神情专注的大哥,线条优美的唇角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两个可爱的酒涡在他颊边若隐若现。
后面的情况就一团乱了。
花轿才刚抬出占地面积颇广的燕宅的范围,燕宅隔壁的朱红大门便轰然一响,忽啦啦的冲出来一群人,只怕有十来个人。
为首之人一身朱红锦袍,脸上蒙着一块黑布,身材微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便大喝一声:“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打我家门前过,新娘留下来!”
他身后的家丁也跟着举手助威:“呔!此山是我们老爷开,此树是我们少爷栽,若打这里过,新娘留下来!”
“……这,搞什么鬼?”一时间,送亲的、娶亲的、还有看热闹的人们全呆了!
连敲锣鼓,吹锁呐师傅们都不敲不吹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望着那个蒙面人,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
看样子这是个劫匪,还专门抢新娘子,可他要在脸上蒙块黑布干嘛!这不是多余其事吗?他身后大门挂得高高的匾额,上用镏金字体写着“洛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洛家瑜你个混帐王八蛋!”卫离快气死了,一边吩咐娶亲队伍继续前行,一边让卫风去收拾那敢那个朱红的小胖子。
卫风带人风卷残云,不用几下便把洛家瑜这个胆大包天的先锋收拾干净了。
但是,至洛阁老的孙子伊始,后面悍不畏死的劫匪便一个一个的来了,打第二阵的,居然是夜小候爷!
什么?居然连夜小候爷也来插一杠子?!
看戏的人不淡定了,一齐喊:“小候爷,你家小小候爷都生了,你干嘛还来强抢民女……不是,抢卫少庄主的新娘?你们两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照说,你该帮着卫少庄主赶走劫匪才是啊,怎么自个变劫匪了?”
夜小候爷咳了咳,脸不红气不喘的答曰:“我是来打酱油的。”其实他想说,我是帮亲不帮理,谁叫殿后的劫匪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呢。
众人:“……”小候爷,你这酱油打的也忒远了。
夜小候爷被气的飚血的卫离上前亲自打发了……
下一个好像是武林高手,显摆型的,被卫离差点打残:“我路过,顺便抢一抢。”
“……”众人默,瞧你那得瑟样,你还可以再顺便点。
再下一个好像是江湖人士,一点都不沉稳内敛,智商也不高:“我也路过,看见别人抢,我也就跟着抢了一下。”
“……”众人绝倒!老兄,可不可以找个靠谱点的理由,看见别人杀人,你不是是也要跟着杀一下啊?
再再下一个,属玩世不恭,无所顾忌的那一类:“我看着好玩,来捣蛋来着。”
众人默默流宽面条泪:“……”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些闲的蛋疼的人,喜欢四处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且喜欢幸灾乐祸。
再下一个的下一个的下一个:“我是来凑热闹的。”
“……”众人捶地,这是个脑残,鉴定完毕,快吃药,别停!
随后,人们望着那个原本风度翩翩,一副浊世佳公子模样,现在则万分狼狈瘫倒在地上的人:“这位公子,请问你为什么要来抢?”
“……我也是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