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事,何事不成?”
“不错!天下之事,何事不成!”董卓收起了怒容,再次变脸,热切地望着荀贞。
自与荀贞相见至今,董卓的表情已然变幻多次,可之前的那些表情变幻多是做戏,唯有此次的“热切”大约才是他此时此刻真正情绪的外露。
董卓望向荀贞的目光充满了热切的盼望。
荀贞看向董卓的目光充满了惋惜和遗憾。
与董卓对谈的这么会儿,荀贞经过细细地观察,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董卓的确是有野心,但同时他也的确是有着一点想趁此千载难逢之机做出一番事业、以留下美名传在后世的“壮志”的,只奈何,时势不由人。
他不但没能做出伊、霍之事,给他自己留下了个千载骂名,而且还导致本就已风雨飘摇的汉室从此走向了彻底的战乱,最终走向了乱世,走向了分崩离析。
“将军之志,我已知矣!奈何时势怕却由不得将军。今临别之际,我有一语留赠将军。”
董卓面现失望,问道:“君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伊、霍之事非常人可为,将军此‘志’如最终没能实现,吾望将军能以生民为重,不要留下千载骂名。”
董卓怫然不乐:“君侯此话何意?”
“将军听懂也好,没听懂也罢,我言尽於此。”荀贞回顾了下门外的典韦和董部的甲士,又转回头,问董卓,“将军是想要把我留下么?”
董卓瞪着荀贞,不说话。
荀贞却丝毫不惧,微微一笑,又说道:“将军如有此意,就请召你的部曲进来吧。”说着话,手握住了剑柄,平静地迎向董卓的目光。
“哈哈哈哈,我与君侯当年曾并肩作战,今日请君侯前来本只是为叙旧而已,‘把君侯留下’云云,又是此何说起啊?”
“既如此,我就告辞了。”
在董卓的目送下,荀贞坦然从容地踱出馆舍,来到门前。
近百的董部甲士没有得到董卓的命令,不敢妄动,随着荀贞的走近,他们纷纷退后,并向两侧让开。
荀贞在这些甲士中找到了徐荣。
徐荣面带忧色,冲着荀贞微微点头。
荀贞看明白了他的暗示,知道他这是在催促自己快点离开,以免生变。
典韦把马牵过来,待荀贞上马之后,他亦翻身上马。
荀贞骑在马上,回身冲馆舍内抱了抱拳,扭回头来,又隐秘地向徐荣感谢地笑了一笑,随即打马而行,在典韦的警惕护卫下,驰马疾行,踏上归途。
看着荀贞驰出了众多甲士的包围,董卓部下有人不解董卓之意,进入馆舍内,问道:“将军,今洛阳城内,袁本初辈虽部曲甚众,不足为虑,唯有颍阴侯知兵善战、义从精勇,可谓将军大患,今日他来了,为何不索性留下他?”
“他既然敢单人匹马地来,肯定已经做好了部署,我今初来乍到,在洛阳立足未稳,岂能贸然行此险事?况且你没看见典韦么?有如此虎士随行,虽仅一人,何啻百众?就算想留,怕也不好将他留下!”董卓远望荀贞行远的身影,叹了口气,说道,“荀贞之当世英杰,惜乎不能为我所用!”
“那?将军底下打算怎么办?”
“如你所说,袁本初辈虽部曲颇众,不足为虑,如今京都中唯一可令我所虑者便是荀贞之了,他既不能为我所用,我也只好上奏天子,把他尽快地打发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