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荀贞等虽也有各自任命官吏,可至少他们都有“上表朝中”,算是给朝廷了一个面子,公孙瓒倒好,压根就不理会朝廷,直接自己任命,此其一之自负表现,任命非要由己出,也行,但任命一个冀州刺史就行了,偏一下任命三州刺史,还并置各郡县的长吏,不错,刘岱倾向袁绍,可算敌人,青州刺史焦和、青兖两州的郡县长吏却不全都是站在袁绍那一边的,竟也都一起自置任命,这岂不是在主动地是把他们全推到袁绍一方?此其二之表现。
事实上,退一万步说,即使青兖两州的州、郡、县长吏都偏向袁绍,也不能这么干,总得给对方、也给自己留一个转圜的余地,不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公孙瓒自恃兵强善战,甚可言已自负到狂妄,以为凭一人之力,可与天下为敌的地步了。
另外,从另个层面来说,公孙瓒这么做,也间接地得罪了徐、豫。
荀贞、孙坚是帮他还是不帮他?不帮他就不说了,如帮他,其目的必是为了图利,可青、兖两州的长吏公孙瓒全都任命完了,荀贞、孙坚还有什么利可图?甚而,不仅无利可图,袁绍若是失败,公孙瓒如是兵入兖州,荀贞说不定还得因为现下已然控制在手的东平、任城而与他也开打一场。换一个与公孙瓒同样缺乏长远眼光的人在豫、徐,是断然不会帮助他的。
单经是公孙瓒任命的兖州刺史,此时听范方说邀孙坚、荀贞进兵兖州,等若是抢他的既定地盘,他当然就不高兴了,神色上顿时显露出来,皱着眉头说道:“荀贞之、孙文台,虎狼也,既知贞之有觊觎兖州之意,还邀请他来?只恐请之容易送之难,实乃自讨苦吃!”
田豫却是赞同范方的进言。
公孙瓒任命三州刺史、郡县长吏时,田豫就不同意,只是他人微言轻,不能谏止。这时听了单经的话,他抬眼看了下公孙瓒,见公孙瓒似有沉吟之态,遂又出席下拜,说道:“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海内,昔袁本初起兵讨董,州郡豪杰不辞千里,飘扬与会,荀贞之、刘公山、张孟卓、韩文节诸公,一时俊彦,而酸枣会盟,共举袁本初为主,虽是借了明将军的威势,然袁本初遂竟以一郡之卒,收冀州之众,田丰、沮授、审配、耿包,俱冀方之英,悉归其心,麹义、颜良、文丑、张郃,皆河北名将,并服其令,又有淳於琼、逢纪、许攸、郭图、辛评、辛毗、陈琳、董昭等附为党羽,今明公虽大军临魏,豫陋见:胜负尚不敢断言。青、兖本非我有,让些许给荀徐州、孙豫州,於明公无损,於袁本初却是大害,何乐不为之?”
袁绍凭借家资,政治底蕴雄厚,在田豫看来,他目前於军事上的失利只是暂时而已,只要还没有将他彻底击败,对他就不能掉以轻心,是以,让些青、兖的郡县给荀贞、孙坚,从而得到荀贞、孙坚的发兵援助,合三州之力,半点机会不给他的共将之攻灭,这是完全可以的。
单经不以为然,斥道:“诸公议事,孺子何得多言!”
田豫尽管年轻,却也早非孺子了,单经此话,乃是对他的轻视。
田豫伏地再拜,向公孙瓒请罪。
公孙瓒说道:“卿坦诚直言,无罪也,可起身归席。”顿了下,待田豫归坐席上后,他又道,“国让言似有理,然以吾看来,未免胆弱。”笑对田豫,说道,“卿年轻,正当气盛,吾如卿年岁时,只知勇猛直进!今亦然!袁家固四世三公,然争雄疆场,本初非我敌手,莫说冀州,天下指麾可定!何需借助徐、豫?旬月内,吾必克魏郡,生擒袁本初於帐下,示与诸君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