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下吕布帐下的诸将校中,张辽的身份有些特殊,他和魏续、郝萌等不同,魏续等本就是吕布的部曲,而他与吕布当年俱在丁原手下听命,却是同僚的关系。
三年前,何进执政,有意诛宦,为震御受宦官们掌控的洛阳驻兵,延揽丁原、董卓为爪牙,召并、凉兵入京,丁原遣时为州从事的张辽带兵赴洛,到了洛阳,张辽又被何进遣去河北募兵,今之河内太守张扬时也在被遣之列,只是张扬没去河北,而是被遣回了并州。张辽在河北,计共得兵千余,然而后来何进诛宦失败被杀,他由是统兵归董卓。数月前,董卓又被吕布杀了,张辽与吕布既是同州,又曾为同僚,因又领兵归吕布,迁官骑都尉。
张辽的年岁不大,今年才二十四岁,早年为并州从事时年纪更轻,那会儿还不到二十,年纪虽小,而他武力过人,兼又有其祖聂壹的胆勇谋略,是以先得丁原爱用,现又为吕布所重。
闻得吕布“激将”似的询问,张辽离席起身,按剑说道:“辽敢请为君侯缚君卿、荀濮以献。”
吕布大喜,问道:“需多少兵?”
张辽略一想,答道:“骑三百,卒八百人足矣。”
张辽虽有个骑都尉的官衔,但他和吕布一样,旧部多陷在了长安,到南阳时,加上沿途收揽得来的,而今他也不过只有百余骑,三百多步卒,这点兵力明显是不够的。听了他的话,吕布大手一挥,说道:“好!那我便给你骑二百,卒五百,在这里等候卿的捷报了!”
张辽行个军礼,应道:“君侯只管攻城,辽必使君侯无东顾之忧。”
军情紧急,张辽领了军令,没有在营中多待,当天下午就带着本部和吕布拨给他的部曲出营东去,逆击徐州兵。瞿恭、沈成作为本地人,熟悉地形,又与许仲、荀濮交过手,略知些敌情,因而,吕布从他两人中选了瞿恭,令之带着其残存本部跟着张辽从战。
出营行二十余里,暮至,张辽就地筑营,休息一晚,次日再行,行未远,接到斥候来报,说是:许显从颍水南岸向西,过固始,刚至鲖阳,在鲖阳县南、葛陂东安营扎寨。
张辽唤来瞿恭,又叫人取出地图,铺开观看。
看了多时,张辽说道:“许君卿筑营在此,似有久持之意。”问瞿恭等,“汝等以为呢?”
瞿恭哪里知道兵事?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同在观看地图的还有张辽的几个臣属,他们明白张辽为何会说出此话,俱点头说道:“看起来像是如此。”有一人迷惑不解,说道:“徐州兵方大胜一场,正该奋勇直进,合陈、梁之兵,以解平舆之围,许君卿却为何驻兵在此,似无战意?”对张辽说道,“其中必有诈也!”
瞿恭听了“徐州兵大胜一场”云云,颇为羞愧,他瞪大眼睛看地图,却看不懂为何许仲“驻兵在此”,就表示他“似无战意”?嗫嚅了半晌,终鼓起勇气问道:“小人愚昧,敢问都尉,为何徐州兵似无战意?”
张辽少年时以武勇著名,未及二十就被丁原辟为州从事,可谓年少得志,后来在军中,又是久与武夫们打交道,而且不是一般的武夫,董卓帐下诸将、吕布帐下诸将,哪一个不是猛鸷绝人?更不用说董卓、吕布本人了,包括早前的丁原,都可以说是北地豪杰中的一时之选。长期处在这样虎狼成群的环境中,首先,张辽的眼界很高,其次,他於下才二十出头的年龄,正当血气方刚时,受吕布等的影响,也不可能像儒生那样彬彬有礼,难免气盛。
因是,他心中很看不起瞿恭这样的废物,只是想起吕布说的“吾等今击汝南,正要多多借重汝南豪强之力”的话,却还是掩住轻视,给瞿恭解释道:“你看许君卿的筑营之地,南为澺水、西为葛陂,筑营固当不可远离水,但他的这个筑营却是两面皆水,并且还是在葛陂以东,有葛陂相隔,他要想来击我军,行动就不方便,无法做到迅捷。是以我说他似意在久持。”
张辽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有葛陂在徐州兵与平舆的吕布兵中间为隔,不仅徐州兵不好及时抓住战机,迅捷地进攻吕布兵,吕布的部曲也不好迅捷地进攻徐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