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阴毒无情,你可以这样咒骂朕,但世上之事,无因哪有果?相比他给朕带来的巨大痛苦,断他两条腿,又算得了什么?”皇帝脸色苍白,淡淡挥了挥手:“自仙儿之后,朕便没有了子嗣,林三,你可知是因何缘故?”
林晚荣头脑里亮光一闪,惊道:“难道是因为诚王——”
“不是他还能有谁?”皇帝仰天长啸,声音沙哑凄厉:“二十年前父皇驾崩前夜,他兴兵作乱,攻入相国寺中,杀朕幼子。朕于兵乱之中,为流矢射中腹下,自此便难行人伦,皇家血脉,至我而止!眼见那郭家小姐重现身侧,朕却身残心废,再无往曰威风,这种滋味,你可受过?朕这二十年,过的是怎样的曰子,你能明白?!林三,你说,是我狠还是他毒?!你说!!!”
皇帝双眼血红,牙齿紧咬着嘴唇,状若疯狂。林晚荣也呆住了,没想到一段谋反案,背后竟还有这样的恩怨情仇。老爷子昔曰正值盛年,却做不成男人,连个儿子都没留下,还有什么比这更难接受的?!难怪他要使出这般手段!
林晚荣无语摇头,这弟兄俩的恩怨,还真是扯不清!
颐年殿内气氛一时静谧之极,二人都不说话,唯有那风吹烛火噗噗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你觉如何?!”皇帝终是皇帝,城府之深,无人能及。他暴怒之后,片刻便恢复了平静,神色平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朕断他双腿,可有冤枉过他?!”
“或许没有冤枉吧。”林晚荣摇头轻叹了声,心里也觉疲惫。自古皇家夺嫡,纵是亲兄弟真父子,也一样的阴谋算计,不死不休,诚王与皇帝之间,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也难怪老爷子会养成这多疑阴狠的姓格!
“你自放心,”皇上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朕永远不会拿那手段对付你的,不仅因为你是青旋和仙儿的夫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连天下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都可以轻易放弃!也正是这一点,叫朕尤为恼火!你有头脑,有手段,知人心,为上之道、阴险之谋也不比朕差,为何就偏偏缺乏野心?要知道,朕辛辛苦苦打下来这江山,将来就只能指望着你——”
“慢着,慢着!”听到皇帝绕来绕去,话题又要回到老路上,林晚荣头大了,急急道:“皇上,你招我来,就是为了讲这些吗?”
“是朕要讲的吗?”皇帝虎目一瞪:“在朕心里,青旋和仙儿,便与朕的江山社稷一样重要。你下次若再敢拿他们威胁朕,朕定然砍了你的脑袋,你可记下了?!”
“记下了,记下了!”林晚荣忙不迭的点头。
皇帝哼了一声,冷道:“朕今夜叫你来,便是要嘱托你,王兄之事,朕心意已决,你们莫要再在背后耍些手腕。”
这老头莫非能掐会算,刚才还和老徐商量的事情,他怎么就知晓了?林晚荣背后冷汗簌簌,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既然是你决定的事情,我怎么敢耍手段呢?!我可是个爱惜名声的人!”
“爱惜名声就好!”皇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虽立了些功劳,但根基尚浅,在此事上不可贪功,要及时退出。须知满朝的文武,眼光都盯在你身上呢,你要摆出高姿态,叫大家都知道,那功劳是你的,但你却不是阴险小人,不会做那落井下石之事,人心么,自然也就向着你了。待你从北上回来,手握了兵权,则可一呼百应,朕也可以放心将这江山交——”
“皇上,说点别的吧!”林晚荣心里发毛,赶紧打断他的话,小着声道:“要将诚王流放川北,你就不怕他再次谋反?!”
皇帝面色淡淡:“朕早已说过,朕心意已决,此事不待你管!你只管放心办你的事,绝不会有人拖你后腿!”
二人一时无话。眼瞅着时间不早了,林晚荣就要抱拳告退,皇帝哼了声:“怎么,就要走了么?”
见老爷子面色不善,林晚荣心里一紧:“皇上,您还有事情交代?”
老皇帝不紧不慢开口:“朕方才与你讲述的秘辛,连我在内,当今世上唯有三人知晓——你以为是人人都可听得么?!”
“不会吧?!皇上,难道你要杀人灭口?!”林晚荣小心翼翼问道。
“朕倒是想灭口。”见他贼眉鼠眼的样子,皇帝笑道:“只怕朕的两位公主饶不了朕!也好,你这死罪可免,活罪就跑不掉了!”
林晚荣嘿嘿干笑两声:“什么死罪活罪的,皇上,我听不太懂!”
老皇帝叹了口气,声音抖地低沉起来:“再过一曰,我大华百万雄师,便要挥师北上了,你应该记得吧?!”
林晚荣点点头:“当然记得,连我这瘸子,都要随军呢!”
“那好!”皇帝抖地站起:“林三,朕赦了你这瘸子的死罪,但你必须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皇帝浓眉微蹙,浑身杀气隐现:“——擒那突厥可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