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玟哭声更大。
他看了看伤口,不深,一道被线勒出的伤痕横在中指间,血流了一点,也不再流了。
用碘酒擦过,他又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薛玟慢慢抬头,眼泪糊住了她的睫毛,脸上的水痕让人看了心里一疼。
绛仍然有心疼的感觉,毕竟,这女人他喜欢过。
她有一张美丽的脸庞,眼睛大而亮,哭起来,里面蕴满了泪水。她是个听话的姑娘,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哭闹过。所以他会觉得心疼。
印象中,这个女人不该在他面前哭。
绛仍然叹口气,把药箱阖上。
“伤口先这样晾了。薛玟,你不该来找我。”
他站起身来,转身之际,薛玟突然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他,声音埋在他的衬衣里,带着哭腔:“为什么?我就是来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结束……绛仍然,你不能这样无情!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是不是我在你面前说错了什么话?你告诉我!”
绛仍然拿开她的手,小心碰到她的伤口。
他有些想笑,这台词,多像电视剧里的,可是现实中,竟然也能张口就来。
转过身来,大掌在薛玟脸上,替她将满脸的泪水抹掉,可他发现,那眼泪始终摸不干净。
薛玟始终看着他。
他脸上的疼惜让她一时间觉得,这个男人,他是爱我的,纵然十分钟前他还在吻别的女人、在挽留别的女人——可他一定还爱我。
她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
“我不想跟你分开,绛仍然,我们没有结束,我们不会结束!”
固执的女人最可怕。
绛仍然从来没怕过女人绊住他不让他走,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很好的去解决“分手”这个问题。
薛玟并不是最难缠的一个人,却是最让他觉得难过的人。
所谓“忐忑,悲伤和不幸”,难道就是这样的?
薛玟始终哭个不停,绛仍然由着她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薛玟抱着他不肯松手。
绛仍然想,人都要有个接受的过程。
他老实地坐在那里被薛玟抱。薛玟哭着哭着睡着了,绛仍然听到怀里平缓的呼吸声,松了一口气。他也累了,把薛玟抱在床上,自己去冲了个澡,到阳台吹吹风,竟就在阳台的摇椅上睡着了。
次日早晨薛玟起床,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心里一喜,慌忙去摸身旁,却是冰凉一片。
绛仍然在床头给她留了纸条:我让人给你送来换洗的衣服和早餐,你洗过澡吃了饭回家,别闹。
薛玟把纸条撕个粉碎,不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外面人恭敬道:“薛小姐,您起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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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蔷昨晚回去,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起床,眼底青黑。
她用遮瑕膏一边遮黑眼圈一边想:天大的事以后都不能再阻拦她睡觉了,她不能失眠,不能让自己在30岁的临界点迅速老去……
绛仍然,绛仍然……绛仍然到底算个什么?!
收拾好去酒店,打卡后,到前台查看接待人员工作情况,就听到后面有人议论,说:“人的命天注定,你管她以后能不能成为绛太太,人家最起码现在逍遥自在。”
有人应:“也难说,这种事情可不是女人来做主的,她巴巴地跑来给人睡,早上起来绛先生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不觉得稀罕么?”
倪蔷敲敲桌子,议论声立刻戛然而止。
“说什么呢?”
余爱从里面站起来,看倪蔷脸色苍白,有些怕。
倪蔷道:“没事做就去办公室找我,我给你安排工作。”
她转身走,余爱忙在身后跟着,讨好说:“倪经理你来这么早呀?对不起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在上班时期跟人瞎聊了。”
倪蔷停下来:“对不起我什么?”
余爱低下头。
这时林古华走过来,倪蔷让余爱先去办公室。
林古华问:“怎么了?”
倪蔷应道:“没事,上班期间几个人躲在前台后面聊天,被我撞见了。”
林古华笑起来:“聊个天而已,干嘛那么认真?她们是在聊薛玟和绛仍然吧?”
倪蔷看向她,眉头微蹙。
林古华道:“我刚刚来的时候也听到有人在议论,说薛玟昨天晚上下着雨跑来找绛仍然,手里拿着绛仍然的房卡,后来就在那里住下了,早上绛先生吩咐人送衣服和早餐过去,但他人先走了。这还有什么?不就是个桃色新闻嘛!不过我倒觉得挺奇怪,他们不是分手了么?这是什么意思?薛玟手里的房卡是袁园给的吧?”
倪蔷胸口有点闷。
林古华突然说:“薛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