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白墨伸出未被束缚的左手,撕下自己半边衬衫,露出后颈那片伤痕。
“我是不是该求你别杀我?又或者,你喜欢看到别人跪在你面前一脸恐惧的哭?”
“还是你希望更多人变成你杀人机器的零件,林先生。”
esther表情微怔,在裴白墨吐出自己姓氏的时候。
面前这个不久前像毫无气力似乎立刻便会死亡的男人,此刻眼睛愈发明亮:“不知道林先生枪法好不好?最好你杀我的时候能够一击毙命,不然死不透的我很可能会爬到你脚下抱住你的腿将它扯掉,然后拆散你的骨头,掏空里面的骨髓,用你的腿骨当花瓶插花。”
“不知道林先生化学又是否及格?我担心你再用毒气的时候,不小心配错成份,或者用量不够,这样我没能瞬时毙命很可能会狂躁症发作咬掉你的鼻子,让你毁容此生没脸见人。”
“不知道林先生刀法怎么样?你如果用刀的话,我建议你——”他顿了一下手指指向自己肋下某处,“在这里多扎几刀,另外别忘了割掉我的头,剁去四肢,最好身体也骗成肥牛卷那样的薄片。不然我死不透很有可能把刀从身上拔下来砍向你的脑袋,让它变成块用来生火的劈开的木桩一般。”
esther站了起来,从腰侧掏出一把枪,直指裴白墨的额间,手丝毫未抖,甚至微微一笑:“我喜欢你。”
他将枪口完全贴向裴白墨的肌肤:“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也能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站在这里——杀你。”
远处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esther面色凛冽,裴白墨听不到,却能捕捉到esther面部表情的变化。
他已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看起来埋在手臂刀口里的追踪器也没有失效。
额间的枪口温度很低,裴白墨面部表情始终清淡如水:“我不知道,不确定,但是你刚才亲口告诉我,解开了我的疑惑。”
“我以为是空心死后,你出于对他的怀念,才开始复制他的手法作案,为他复仇;没想到,是遇到他的时候,你已经是个罪行在身的杀手。”
“他死了,你失去了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很抱歉,完全不像,我从未杀过人。他想要杀你那晚,你一定神色如常对他阐述了一系列自己杀人的凶狠经历。”
“他没有杀你,不是因为偶然心软,而是他杀了太多人,也需要同类分享,也会孤单。”
“你杀人是为了给他报仇?不,你只是给自己杀人的欲念找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哈——哈——哈——哈——哈——”esther不断地笑,“这个故事编的不好,我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桥段。你猜今天你死在这里,有没有全尸?”
话音刚落,他突然打开紧急应险箱,敲碎车窗。
他拖着裴白墨倚向破碎的车窗后。
站台上,快速移动的冲锋队里,为首的队长认识裴白墨,只见身为人质的他不断摇头。耳麦里也传来上级要求慎行待命的通告。
他们便停了下来,无数枪口指向esther。
“呵,他们拦不住我。”他在裴白墨耳侧说。
手铐撞向车厢叮当作响,裴白墨感觉到而后温热的气息,语调清冷:“听不到,我是个聋子。”
他笑,esther却没有时间考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装置,身处站台上的冲锋队员,即刻便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滴——滴——滴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们太过熟悉——炸弹。
esther笑,直面裴白墨的眼睛,唇齿轻动:“睁大你的眼睛,努力看我说的话。毒气不在这里。想知道我要投放在哪儿吗?”
他看了眼一旁一边四处探查炸弹所在联系外面待命的拆弹组的警察,一边枪口对准自己纹丝不动。
裴白墨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看到他额间一点红光。
已被瞄准,他随时会毙命,可是毒气……
“别开枪!”裴白墨用尽全力吼出这三个字,声音粗嘎喑哑不堪,转脸看到esther脸上明媚的笑。
对面疾驰而来一辆列车,esther跳上去之前,扔了一个东西在离裴白墨不远处的地方。
他回头对裴白墨说:“突然觉得今天在这里和你们同归于尽是最蠢的决定,见面礼,只有一分钟,这个电子屏便会自毁,剩余的沙林毒气地点在上面。”
他看着裴白墨再度脱力从勉力站直身体变成滑落在地,而那个电子屏在距他两米远的地方:“爬过去,或者直接砍断你自己被缚的手腕,亲爱的,我相信你能看到那个地址。”
他笑:“下次再见,希望你没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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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
裴白墨已经没有力气大吼将地址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
他听不到嘀嘀嘀的炸弹倒计时,听不到除了追esther而去之外,剩下的警员边跑边向自己大喊危险的声音。
沙林毒气……如果拿不到那个地址,会有很多人因此殒命。
手腕被拷在列车里的金属杆上,他只能将手腕下压,让手铐滑到金属杆最底端,自己横躺在列车厢底。努力伸直双腿,下拉自己的手臂,去碰远处的电子器。
手腕因为拉扯被手铐脱去一层皮,可他依旧毫无感觉。
最疼的地方,并不在那里。
脑中似乎有很多声音在喧嚣。
“他们因你而死——”
“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
“你和杀人犯有什么不同——”
然后是当年柏林地铁爆炸那剧烈的声响。
他感觉到自己口腔里上涌的血腥味,用力下咽,终于触到了电子屏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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