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云不吃她这套,连口气也没软下,眉眼疏淡:“姓名,班级。”
姜栖发出一声短暂嗤笑的单音节,收起谄媚,吐出一阵淡白色的雾,又散开,“高二七,姜栖。”
他垂眸,握着黑色钢笔的渗墨笔尖在纸上滑动,字体嶙峋奇正。
正要转身,只听她声音含笑,带着股潮意,“陆时云,你挺得意吧,一周逮我四次。”
只见他在她面前优雅地蹲下,片刻怔忪中,是轻柔的指尖,为她把碎发捋到耳后,可以嗅到她身上甘冽的烟草。
他声色一低:“谁让我讨厌你呢。”
她撑起手肘撞他,“彼此彼此。”
日落西沉,华灯初上,肃静的晚自习。
学生会敏锐的行动能力不是吹的,她上趟厕所的功夫,班主任已经收到罚单,大概是麻木了,没前几次那么厉声戾气,把罚单扔她怀里,挥挥手让她滚。
回到班,孟声正趴桌上打游戏,屏幕上的指尖翩翩如蝶,操作华丽,走位风骚。
看见她回来,手里是揉作一团的罚单,知道她这是又被学生会逮着了,手上动作不停,“老大,陆主席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玩的还是小学生喜欢你就欺负你那套。”
孟声是她认来的弟弟,一口一个老大叫她,搞得跟黑社会似的。
“呵。”她送他一个简单的单音节,将手里的纸团投入垃圾桶,埋进臂弯里睡觉。
昏昏沉睡中,听见指骨轻敲玻璃窗面,和孟声受惊的卧槽。
姜栖最恨别人打扰她睡觉。
座位靠内窗口,走廊雅白灯光粉饰他清贵的白衬衫,和冷淡清艳的眉目,像极了一幅意蕴绵长的水墨画。
他别在右侧衬衫的徽牌上,是标准的印刷正楷。
学生会会长,陆时云。
他目光悠悠一转,投向讲台上管纪律的女生,一把清冷偏冷的嗓音:“扣两分。”
一万句mmp都不足以表达姜栖此刻的心情。
同学顾忌她素来做派不敢开口,可眼里的埋怨却藏不住。
姜栖咬着酸奶吸管起身,眼里没什么情绪,“我走了。”
废弃美术室上了锁,转了圈没找到垫脚的物什,她倒退几步,准备助跑翻过墙,身后响起清清淡淡的声音:“逃课?”
陆时云静倚门扉,不知看了多久。
姜栖挺火大的,直接朝他走去,攥住他的领口往下扯,他顺着力道微折腰,两人相距不过毫厘。
她笑意恶劣,“再惹我,我让你当爸爸。”
“女儿乖。”陆时云扯动唇角,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妈的。”姜栖气笑了,扭头就走。
翻上墙头,外套口袋振动,她坐在墙面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来电显示。
她边接通边跳下墙,“乔柚。”
乔柚约她撸串,姜栖捏了捏腰部软肉,正要拒绝,却在她下半句后改了主意。
她说,“周远川也在。”
姜栖望着中央后视镜理了理头发,接过计程车司机找的零钱,下了车。
乔柚挑染着灰色的齐耳短发,干练的浅蓝色牛仔外套,中性十足。
姜栖目光微转,望向一旁的周远川。
他穿着套头纯色卫衣,慵懒地倚着椅背,单手摆弄火机,一身闲散公子之气,动作娴熟地用zippo火机尾部宽断面撬开酒盖,递给她。
姜栖接过冰镇啤酒,拉开椅子坐下。
乔柚弹落小半截烟灰,口吻调笑:“现在约你撸个串,都要看在周远川的面子上。”
闻言,周远川揽过姜栖的肩,朝她挑眉露出半个笑:“嫉妒啊?”
“少来。”姜栖拍开他搭在肩头的爪子,笑骂道。
认识周远川整整五年,姜栖的少女时代几乎都有他的痕迹。时间一长,她也分不清是喜欢还是感激。
没尝过恋爱,姜栖品不来。如果非要挑个相应的色泽,一定是如珍珠般温润。
约摸十二点才散,周远川负责送酒精上脑的乔柚回家。
姜栖酒量不错,不见一星半点醉意,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