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她高贵优雅的母亲。
儿时的姜栖绵软又无害,穿着各色系的小裙子,抱着胖嘟嘟的灰色龙猫,追着姜眠糯糯地喊小哥哥。
直到五岁那年,温澜亲手打碎她的公主梦。
雷雨交加的夜里,姜栖被噩梦惊醒,看见床边站着阴恻恻的母亲,场景不亚于恐怖片。
姜栖本能地往后缩,温澜突然倾身掐住她的脖颈,指甲陷进肌理里。
尖锐的女声近到灼烧耳膜:“你去死吧,求求你,去死吧。”
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姜栖不停地向她道歉,直到吐息无力,发出破碎的呜咽。
那时温澜已经患上了极其严重的抑郁症,她是存了心要掐死她,如果不是姜清峥碰巧回来,姜栖或许已经死了。
姜栖不是小公主,只是政治联姻下的产物。
结婚后的姜清峥风流不改,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两人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不存在奢侈的忠诚,而温澜错在动了真感情。
后来,温澜至天台坠落,摔得零七八碎。
留给姜栖的,除了噩梦素材,还有淡到快没有痕迹的笑容。
怀着无上的崇敬。
她在拥抱风和自由。
“姜栖?”一把好听到过耳不忘的嗓音。
骨骼分明的手撑着黑色长柄伞,白净肌理与纯黑伞柄形成强烈的反差,难以言表的禁欲感,碰撞出视觉上的盛宴。
男生顾盼生辉的眉眼,让她想起了希腊神话里恣意美艳的少年。
青鸟为他而停驻,玫瑰则黯然含苞垂首。
陆时云垂眸看她,视线在她凝了血痂的额头停滞两秒,又轻落落地移开,“你怎么了?”
眼眶突然涌上热度,她慌忙低头,本就有些锈的大脑揉杂成浆糊,以至于声音有些颤:“你能抱抱我吗?”
说完,她便轻轻地朝他敞开双手,闭上眼等待他回复一个拥抱。
谁都好,她只是需要个拥抱,支撑她熬过所有难过。
闻言,陆时云敛了下远山眉,下意识想要回绝,瞥见她微微泅红的眼角。
他青睫轻扇,似乎在思考什么。
伸着的手臂逐渐发酸,她暗笑自己傻,陆时云怎么可能好心泛滥。
正要收回手,见他微折下腰,音色似莹润珠玉落入白玉盘,一颗一颗掷地有声,泛起波光流转。
“便宜你了。”
怔忪间,衣襟划过脸颊的声音,他清冽的气息瞬间充盈在她的呼吸。
她的脸陷入他的肩窝处,触及他颈部肌肤清透如玉,泪豆子跟着砸在他温热的肌理上。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她是真的感激此刻陆时云,愿意将温暖施舍她一点。
抚平了她发皱的心脏。
姜栖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埋进他怀里脊骨无声地颤抖着,如果脖颈肌理不是水润润的,他还真察觉不出。
像只受了委屈又不敢声张的笨猫。
蠢死了。
这个拥抱长到他身骨泛起酸意,陆时云有些无奈。
看不出这小姑娘,还挺爱哭的。
现实雨声淅沥,内心风止树歇。
埋在他怀里,姜栖声音带着鼻音,“谢谢。”
耳蜗是他灼热吐息,脊骨酥麻往外扩散。
“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她噎了下。
陆时云还是一如既往的煞风景,却巧妙化解了心底小小的不自在。
陆时云要去超市买东西,姜栖顺道蹭了个伞,她坐上休息区的高脚凳,给乔柚打了个电话,对面问清地址后赶过来。
挂了电话,姜栖百无聊赖地转头,休息区有不少人在吸泡面,空气中萦绕着各种口味。
在第六次咽口水时,姜栖跳下高脚凳,当机立断进了超市。
这个时间段里超市人头攒动,姜栖一路张望,暗暗祈祷着陆时云没走太远。
他正站在冷藏展示柜前挑酸奶,似乎在纠结两种不同的口味,还是上午那件素黑外套,领口露出禁欲的白衬衫立领,超市温暖的灯光打下来,整个人散发着莹润柔和的光芒。
不是姜栖眼力好,实在是他的画风与众不同。
姜栖跑过去,扯住他的衣角,见他拧着眉瞥来,扬起笑,一副柔软的口吻:“陆时云,打个商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