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松软的发摩挲掌心,她笑眯眯地,“再见,小鹿倦。”
鹿倦抿着唇弯出小小的弧度,姜栖看得出来,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亲昵的小动作。
小朋友,就是用来宠着的嘛。
更别提是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鹿倦走了几步突然折回头,堪堪望向她站着的方向,软萌地歪了下头,“陆哥哥记得要送姜栖姐姐回家哦。”
“走啦,阿倦。”林小寒站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鹿倦安置好,这才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挥别了鹿倦小天使,姜栖侧头,恰好陆时云正微掀鸦青睫羽看过来。
轻轻碰撞。
他的眼睛是风情万种的里约热内卢,有多瑙河特有的优雅与矜贵。
盈盈脉脉,星罗棋布。
陆时云离开倚着的花坛,直身而立,身骨挺拔,两手插/进外套口袋,莹润温暖的路灯打下来,给他的漆黑短发镀上层琥珀色的光,像浸在甜腻的蜂蜜里。
他清凌凌地回头看她一眼,“跟上。”
跟着陆时云进了便利店,看他径直走到冷藏柜抬手取下一瓶原味酸奶,袖口微微下滑,裸/露的肌理齿白而微透着淡粉。
“要什么自己拿。”
姜栖也不客气,从冷藏柜拿了一瓶冰镇果汁,又在货柜上捎了一根软糖,放在收银台等着付钱。
见他接过找的零钱往外走,姜栖拿起东西跟上。
路灯下,陆时云撕开收缩吸管外的塑料纸,“你家在哪儿?”
这意思摆明是要送她回去。
姜栖摆了摆手,婉拒道:“犯不着,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一手拿着酸奶,一手放在口袋里,衬得肩型线条流畅好看,声线清冽而低缓,“我答应了鹿倦。”
这不是借口,姜栖能感觉到鹿倦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哪怕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也甘愿花费大把心思去完成。
叹了口气,姜栖还是报了个地址。
不远,十多分钟的脚程。
陆时云的步伐不急不缓,是姜栖恰好能跟上的速度。
她含着软糖,甜意在口腔蔓延,随口问了句,“鹿倦眼睛是天生的吗?”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这不没事找事吗。
陆时云脸色不改,浅色的眸子里情绪很淡,松软的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微乱,没拉拉链的校服外套被吹得鼓鼓的,像极漫画里禁欲系美少年。
他咬着酸奶吸管,缓缓开口,声音如清泉漱石,“小时候发高烧,角膜软化穿孔。”
姜栖抿下唇,没说话。
陆时云垂眸,突然想起几年前在福利院,第一次看到鹿倦的情景。
那个时候,鹿倦还不叫鹿倦,这是后来林小寒给取的。
刚进门,很多孩子蜂拥而上,往他身边凑。
陆时云被缠得烦了,抬眸看见小鹿倦正踩着亮色胶质小板凳,将手从防盗网竖杆的间隙中伸出去,脚尖费力地踮起,颤巍巍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
他越过一众眨巴着星星眼卖萌的孩子,走到小鹿倦面前,垂眸看他,微启唇道:“你在做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小卷毛一颤,鹿倦抬起一双眼型漂亮的眸,陆时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没有聚焦。
瞳孔定定的望着一处,颜色极浅。
“我想摘朵花。”他歪着头,开口是清亮的少年音:“别的小朋友都摘到了,哥哥你能帮我摘一朵吗?”
陆时云侧头,透过防盗网竖杆,外面只有疏落的树干,冷清清地随风轻轻摇晃。
身边的院长神色为难道,“这个孩子情况有点特殊。”
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发高烧坏了眼睛,父母在进城买药的途中遭遇了车祸,鹿倦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和眼睛。
陆时云听完后,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轻轻地在小鹿倦面前蹲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放柔声道,“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当时办理完手续,陆时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鹿倦去花店买了一大捧娇艳欲滴的花束,花香充盈他整个怀抱。
鹿倦朝他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
他只是揉了揉鹿倦褐色的小卷毛,说:“别的小孩有的,我们家小孩也得有。”
很快到了楼下,回忆就此中断。
姜栖挥了挥手算作告别,转身朝密码门走去,刚抬腿踩上白瓷阶梯,听见身后有人轻落落地叫了她一声。
“姜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