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她三个字:“明天见。”
姜栖脚步微滞,接着唇角微勾,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成百上千句晚安,也抵不过你一句明天见。
你是我对明天的全部期待。
姜栖隐约察觉到自己这两天的不同寻常,可她选择了漠视,以至于后来越栽越深,无法脱身。
陆时云看着她上了电梯才转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屏幕弹出短信提醒。
林小寒:快立秋了。
陆时云垂下眼眸,喉结颤了颤,在心里掐了掐时间,快立秋了啊。
这也意味着,林倦的祭日快到了。
他去便利店买了包烟和一只打火机,撕开外壳的包装塑料纸,抽出一根沾在唇缝,擦燃了打火机,动作从容好看,不徐不疾,娴熟到可以看出是个老烟枪。
修长指间夹着一粒微弱的火星子,熟悉的尼古丁灌满口腔。
以前他烟瘾子很大,一天一包的量,现在他已经很少抽烟了,似乎从林倦死后就开始控制烟瘾了。
因为每次抽烟,他都会想起那个永远停滞在三年前夏末的少年,在升旗台上熠熠发光,记忆又停留在那个晚上,鲜血沾透了他永远干净的校服。
他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恨,这也是最让陆时云难受的地方。
他怎样也学不像林倦,他的恶劣秉性已经扎了根。
约摸半小时,扫了眼满地燃烧殆尽的烟头,他抽身离去,背影寂寥而料峭。
学校的补课时间刚结束,放了两天的假期就直接开了学,学校又注入了一批新鲜血液,据说这届的高一新生人才济济,其中包括本市的中考状元郎。
万年不变的开学典礼套路,由各级领导挨个儿讲话,此刻正到校长致词,他的风味普通话透过话筒在阶梯教室缓缓流淌。
立秋的缘故,天气骤然下降,阶梯教室是清一色的藏蓝色校服,不过姜栖自作主张地配了条白色百褶裙。
尤意混进高三七班的座位,在姜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大致意思就是说那位中考状元,据说是颜值和成绩成正比的男神,有望成为下一个陆时云。
校长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后,按照惯例,应该是学生会代表致词,看着那个穿着藏蓝色校服,披着晨光的男生上了台。
同时,尤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哎?怎么不是陆时云。”
姜栖也拧了下眉,此刻在台上的那个男生,正是之前准备使计暗算陆时云的学生会副主席。
钟衡懒洋洋地嗓音,“他请假了。”
“病假还是事假?”
钟衡神色有些奇怪,他扇了几下纤长的眼睫,才吐出两个字:“事假。”
等散会后,姜栖拦下往教室走的钟衡,对方也不说话地挑眉看着她,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
果不其然,听她问道,“陆时云到底怎么了?”
钟衡笑了下,“想知道?”
姜栖颔首。
钟衡此刻完全处于备战状态,竖起全部尖锐的利刺,谁惹他就扎谁。
只见他嘴角扯了扯,怎么看怎么讽刺,语调阴阳怪气地,“陆时云那个傻逼,赶着去给人家羞辱呢。”
说完,他抬腿越过她就走,几分钟后,姜栖的手机弹出一条短信,是一串地址。
——去不去随你。
姜栖最终还是逃了课,招了辆计程车报了那串地址,司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这小姑娘上课时间去这种地方。
她没空理会,将头枕在车椅靠垫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发呆。
约摸二十分钟的样子,到了郊区的目的地,姜栖掏钱付了车费,开门下去,望着眼前的公墓陵园,即使阳光明媚,却仍感觉到一阵阵寒意。
拢了拢藏蓝色的校服外套,抬脚朝里走去。
找到陆时云时,他穿着黑色西装,配着黑色领带,露出白色挺括的衬衫领口,九分西裤露出莹白脚踝,踩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全身上下都没有多余的皱褶,整体气场简洁又凛冽,只是神色冷淡。
就连林小寒将一大捧花束砸在他身上,他的表情也没有变过,甚至也不拂去落在西装上的花瓣。
林小寒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只是陆时云的表情更让她伤心。
他的眸像燃烧殆尽的烟火,死气沉沉的。
姜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很想带他走。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看见她的那一秒,陆时云恍若凝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拧着眉朝她走来,“你怎么来了?”
待他走近,姜栖才伸手拉着他衣角,抬头看他,“我来带你回去。”
陆时云愣了下,软了口气道,“别闹,你先回去。”
少女执拗地拽着他衣角,固执地重复道:“我来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