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城的灯谜会在民间很有名,慕名而来的游人络绎不绝。来的路上,赵庭轩就给大家讲了灯谜会上的规矩, 其中有一种灯谜不能去猜, 那便是女儿家招亲的灯谜。猜错了无伤大雅, 猜对了会成为别人的乘龙快婿。所以灯谜会又叫折花会,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宗主对赵庭轩一向爱护有加,即便是出门游玩,也给他配了几个好手。大家彼此之间都是血性方刚的年纪, 三两句话便聊到一起。贺家兄妹因为容鹤的关系和北冥宗的关系不好,但和青玄宗的人聊的来,相互间不见冷场。
等到了历城,大家一开始还在一起,后来发现相互想看的东西都不一样,就约定个时间集合,然后各自玩乐。秦昭然本能的抓住容鹤手让他和自己走,没想到赵庭轩和他一样的想法,容鹤的左右手分别被他们二人抓住。秦昭然面色不善的看着赵庭轩,赵庭轩冷笑,笃定容鹤不会和他走。
萧君越和叶寒栖走在后面,发现三个人之间的僵局,上前解围道:“秦师兄,容师兄和赵公子许久未见,让他们单独相处如何?”
“不行。”秦昭然没有轻易示弱。
萧君越尴尬的笑了笑,眼神落到赵庭轩身后的贺家兄妹身上,转了转眼珠道:“不知道贺公子和贺小姐如何安排?”
萧君越突然搭话,贺连予愣了一下,才道:“我兄妹二人对此地甚是熟悉,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坐坐。”
“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贺公子就找个地方坐,岂不是不解风情?就算你自己不想去折花,也不能阻拦别人折花不是?”萧君越一边说一边朝贺连予走过来,自来熟的勾住他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中一带,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们秦师兄心悦容师兄多年,你妹妹也心悦赵庭轩多年。虽然这样有棒打鸳鸯的嫌疑,但对我们彼此有利。贺公子,不如我们暂时合作。”
“你想利用我妹妹分开他们?”贺连予岂会不懂萧君越的意思?这个妹妹虽然跋扈,但是和他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他怎会让别人欺负她?
“谈不上是利用,只是互利互惠的合作。”
萧君越的声音压的低,贺连予要靠近他才能听的清楚。温热的气息吹过耳朵落在脖子间,清淡的药香萦绕鼻尖,让贺连予心猿意马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萧君越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朝叶寒栖看了一眼,道:“要我留下我妹妹可以,你得跟我走。”
猎物得寸进尺,猎人心情不爽。萧君越磨了磨后槽牙,压住怒意道:“难得贺公子相邀,我也有些事情想问贺公子,一起走又何妨。”
“我说的一起走,是不带上叶寒栖。”贺连予冷笑,萧君越面色一僵,朝叶寒栖看了一眼,笑道:“好,请。”
萧君越答应的干净利落,这下反而是贺连予愣住。不过很快他就大笑起来,萧君越松开他,他转身和自己的妹妹说了几句,就抓住萧君越的手飞身而起,从屋脊上掠过,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叶寒栖冷冷的看了一眼,没在理会争执的三个人,消失在人群中。
秦昭然等人被这个发展吓了一跳。相互间难得默契的没在争执,面面相觑。萧君越尽然丢下叶寒栖和贺连予走,看叶寒栖生人勿进的样子,想必是气的不轻。
“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贺小姐还是个姑娘家,就一起走吧。”容鹤趁二人闪神之际,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揉着被两个人拽疼的手腕,无奈的摇头。
“行,走吧。”贺连嫣跟不跟上来赵庭轩都不介意,但秦昭然实在可恨,他看在容鹤的面子上就让他三分。这会儿容鹤让走,他自然拉住容鹤大步朝前,完全不理会秦昭然杀死人的目光。
贺连嫣压下心底的嫉妒和怒火追上两个人的步伐,秦昭然揉了揉扮演恶人而发僵的脸,神色如常的跟上。
历城今夜鱼龙混杂,叶寒栖找了个视线开阔的客栈二楼休息。他刚才路过卖灯笼的摊子,随手买了一盏花灯,上面写着秋收二字,打一字谜。
店家给叶寒栖送来一壶清酒,酒不烈,入口柔和醇香。
叶寒栖一个人在楼上喝酒看灯会,二楼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开坐着,都是独身一人的孤客。叶寒栖斜对面的那人许是喝多了,见叶寒栖长相俊美,以为是美娇娥,踉踉跄跄的过来要和叶寒栖喝一杯。
“小娘子,你手中这花灯可是招亲的?让本大爷好好看看,一定能猜出来。”酒鬼扑倒叶寒栖的面前,抢了他桌上的花灯,举到眼前猛看,嘴里嚷嚷道:“秋收、秋收、这不就是个火字吗?”酒鬼说完,把灯笼从二楼扔下去,笑嘻嘻的凑到叶寒栖面前,抓住他的手道:“小娘子,你说我猜的可对?可能做你的乘龙快婿?”
酒鬼胡搅蛮缠,很快把二楼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大家见叶寒栖长的俊美清冷,还以为是别人家不食烟火的公子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应付,都想上来帮忙。
叶寒栖皱眉,酒鬼得寸进尺,凑到叶寒栖的耳边就要非礼他。
“今夜丑时行动,有消息放焰火,没消息就撤,不得停留。”
叶寒栖低声说完,一掌将酒鬼打飞出去,猛的站起身,一甩衣袖道:“登徒浪子,市井小人,再敢过来,我要你命。”
十六个字,字字含怒,酒鬼砸碎了一张桌子,躺在地上捂着心口嗷嗷叫唤道:“为夫不敢了不敢了,娘子饶命。”
叶寒栖听的大怒,手中冰魄化剑,嗖嗖几剑射出,擦着酒鬼的衣服将他钉在地上。这一手一露,周围的人便知道叶寒栖是修士,不是谁家的公子哥。酒鬼在生死边缘擦肩过,酒醒了大半,求饶道:“仙人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别和小人一般计较。”
叶寒栖冷哼一声,御剑而起,从二楼破窗离开。客栈的老板听到声响上楼,只看到一地的碎屑和几根钉在地板上的冰剑,冷汗长流,忙问呆如木鸡的几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你一言我一言绘声绘色的讲述事情的经过,等老板了解清楚情况要找酒鬼算帐,才发现酒鬼已经偷偷溜了。今夜这事也成了一则市井传闻,很快流传开。
叶寒栖出了门刚好撞见一个青玄宗的弟子,说了句自己先走一步便怒气冲冲的离开。那弟子不明所以,不知道谁得罪了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心里忐忑极了。
至于酒鬼出了客栈就拐进一条暗巷,有些驼的背瞬间打直,长发散落在肩头,身上的长衫化作火红色的衣裙,漂亮的眸子里还带着笑意,摇头道:“妖后真是惹不得惹不得,好大的脾气。”
这话刚说完,另一道人影就出现在她面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叹息不止。
“真不怕王扒了你的虎皮做垫子,动手的时间已经确定,我们就别在耽搁,快走。”
“是是是,不过青染哥,燕将军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南希不解的问青染,两个人的身影往暗巷深处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连声音也模糊起来。
很久以前赵庭轩就想带着容鹤来看历城的花灯会,但一直没有机会。所以今夜他无比的想要把之前的遗憾弥补回来,拉着容鹤猜灯谜,买花灯,形影不离。
秦昭然抱着手脸色冷漠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的生人勿进。贺连嫣跟他走在一起,两个人一路无话。走在前面的赵庭轩和容鹤之间万分和谐,让人有种两个人天生一对的错觉。贺连嫣恨的牙痒痒,很想转身离开。
“贺小姐,求而不得的感觉如何?”
秦昭然突然开口,贺连嫣看他一眼道:“怎么?你想讽刺我?”
“不,只是我和你面临一样的困境,想和你做一笔交易。”秦昭然放慢脚步,拉开和赵庭轩两人的距离。
贺连嫣见他速度拉下,自己也不自觉的将就他的脚步,道:“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容鹤和赵庭轩今晚有约,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在独处下去,结为双修道侣并非没有可能。如果贺小姐愿意和我合作,我能拖住容鹤,让你代替他去赴约。”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喜欢容鹤,宁愿让他痛不欲生,也不愿意他离开我。”秦昭然的声音发冷,面色狰狞。
贺连嫣熟悉这个神情,她曾经在求而不得的赵庭轩身上见过。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宁愿毁掉也不放过的偏执。贺连嫣心里一震,很快她就想明白,面前这个人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