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南山时,老奴就已说过,相思姑娘全身灵力都已被震碎,又接连遭受巨大的身体和精神打击,气血两虚,这是姑娘为何一夜白头的根本原因,也是老奴此刻无能为力的原因。恕老奴直言,若再没有仙骨植入,相思姑娘恐怕活不过今晚......”
“不行,我一定要救她!”思忖片刻后,喃喃道:“相思本就是半妖,没有仙骨,植入妖骨也是一样的!既如此......妖医!你立刻施法将我身上的妖骨替换给相思!”
那妖医闻听此言,吓得慌忙调动起自己的一身老骨头,颤颤巍巍跪倒地上,与一齐跪下的绿娆、玉信等婢女卫兵齐齐山呼“主上不可”!
“主上,您是我妖族至高无上的统领,怎可轻易拿玉体冒险,请恕老奴断难从命……”
“主上......主上,绿娆愿意献出妖骨......您......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玉信一家的命都是先主上救的,如今主上有难,玉信责无旁贷......”
急火攻心,成瞑抓起了妖医的衣领直抵墙壁,恶狠狠道:“是我平日里太过温和了么?让你们一个个都敢来跟我讨价还价!即刻便将我的妖骨替换给相思!否则,休怪我将你抽筋剥皮,扔去后山喂穷奇!”
那妖医倒也是个硬骨头,被成瞑掐着脖子,呼吸都困难,仍然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老奴,宁死不从!”
僵持半晌,成瞑终于被击垮,扔下老妖医,痛苦的揪着自己的鬓发,进而掩面啜泣道:“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
泪,顺着眼角滑落。叶相思痛得撕心裂肺。
她多想告诉他,成瞑,你大可不必。
浮生若梦,我在这场梦里,尝到的只有数不尽的辛酸苦楚,对这世间的一切早已再无一丝留恋,若能就此结束,更不失为是一种解脱。
你不必自责,不必不舍,更不必,逆天而为。
只是遗憾,大仇未报,死后恐无颜再见阿爹。
你若有心,代我去将顾漠尘千刀万剐,也算了了我的最后一桩心愿,只是莫要再为我,伤自己分毫……
怎奈,灵力、精力都已消耗殆尽,她已同一具死尸无异,说说不得,动动不得,只能任由成瞑悲愤欲绝,自己却有口难言,毫无办法。
但见平复了喘息的老妖医“哎”了一声,摇摇头无可奈何对成瞑道:“主上若实在想救这位姑娘,老奴,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是,此法有违天道,恐日后......”
“是什么法子?!”
“这......主上莫不如先听听此法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再决定,要不要......”
“少废话,你快说是什么法子?!”
☆、第一章
凡间, 正值隆冬时节。
日头落得早,天儿又冷的厉害,人们便都早早的闭门谢客, 钻进了热乎的被窝。平日里热闹无比的皇都, 此刻竟也难免冷清。
偶尔有几声狗吠远远传来,在得不到任何或人或狗的响应之后, 也便乖乖的闭了嘴。
夜色也便又恢复如初。
突然,漆黑的夜幕中划过一道金色的亮光, 直冲着皇城正中央的太微城方向飞掠而去。
一个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
足尖轻点房顶上灰色的瓦砾, 腾空而起, 旋即便又落向下一个屋顶。
片刻后,稳稳当当立在了太微城最高的一座宫殿的屋脊之上。
红衣凛凛映着惨白的面色,斗篷帽下的一缕银发被风吹起, 诡谲阴狠。
女子侧眸俯瞰着整座皇城,贝阙珠宫,富丽堂皇,每一处房屋建筑都极尽奢华。
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天帝老儿果然狡猾, 不舍自己的太子多受委屈,竟然将他托生在帝王家,这个拥有全天下最高权力和最多财富的地方。
金色的追魂符兜兜转转, 最后一头栽向一个,约莫两三岁的黄口小儿面前,发出“嗡嗡”的声音向主人告知,此人, 便是她所寻之人。
女子掐指一算,时间恰好吻合,这小娃娃应该确是自己要找的人无疑。
脸上的笑意突然凝住,她赫然发现,一名男子正将一把长剑直指着这名晕倒在地上的小童,眼看着手起剑落,小童便要性命不保。
她抬手祭出一掌,瞬间将长剑击落。
那拿剑之人不防,猛然间被吓了一跳,连退几步之后,望着自己被震得发麻的手掌愣在原地。
突闻地上一阵嘈杂之声。是跟在执剑男子身后的数百名官兵将士。
先是一道来路不明的金色灵符,接着从天而降一个红衣白发的妖冶女子。这女子又如此厉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可以将他们神勇无双的大将军一举击溃。
都是些凡人,哪里见过如此怪力乱神之事,纷纷扑倒地上山呼“仙姑饶命!仙姑饶命!”
那些兵士跟随着他们的大将军弑君篡位,本就心有怯意。见此情景,竟以为是仙人显灵,来取他等性命,吓得四散奔逃,转瞬间就已溃不成军。
女子不耐烦的微微蹙起了眉。
倒是那男子,似乎是经过些风浪的,虽也受了些惊吓,却懂得沉着应对,兀自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此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庞俊美,却满身戾气,飞溅在战袍剑身上的点点殷红,足以充分说明他是怎样一个狠厉残暴的角色。此刻他正瞪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房梁上妖冶美丽的女子。
女子则望向晕倒在地的那个小男童。
小童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的尸体,较近的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都穿着大红色的龙袍和凤袍,想必正是当今的圣上与皇后。
女子嗤笑一声,莫非,我眼前所见的,正是一场弑君篡位的大戏?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