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宫妆 荔箫 2959 字 1天前

“……诺!”白萱短怔之后即刻应了,当即便拎裙小跑而去。云婵凝神看着,见白萱在离袭氏十余步远的地方放缓了脚,规规矩矩地继续行过去,朝着袭氏一福身。

依稀能看见袭氏还了一礼,二人交谈了几句,就一同进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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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婵走进正殿的时候,袭氏对她行了大礼。

“姑娘不必多礼。”云婵急忙伸手去福她,口中又笑道,“袭姑娘既然腿上有伤,好好坐着就是。”

“谢长公主。”袭氏又福了一福,眼角的笑意衬得整个人都娇俏极了。许不是绝色,却是灵越动人,一笑一颦皆透着些活泼,可言谈间礼数又不差,“本不该来扰长公主。亦茹只是想着……方才长公主想见而未能,便特意来让长公主见一见。”

云婵心下稍凛,笑靥仍是未改:“袭姑娘大可不必带伤跑这一趟,姑娘既留在了宫里,日后总能见到的。”

“长公主教诲得是。”袭亦茹垂首说着,露了些许愧疚,“亦茹这伤本不算重,倒是陛下担心了好几日……长公主既也觉得亦茹该好生休息,亦茹便将想说的话直言同长公主说了罢。”

云婵听出她话中意思不对,敛去笑意,睇了一睇她一番,平静道:“姑娘但说无妨。”

“亦茹听闻,长公主的封位是陛下强要封的,陛下为此开罪太后也不在意。”袭亦茹看着她,清丽的面容上笑意清浅,“有些事,亦茹想求长公主相助。”

☆、第13章 谋划

求自己相助?

云婵心底的疑云不由得生得更重了。数算起来,和亲回来也有几个月了,在宫里虽是衣食无缺,但从她自己到阖宫上下皆很清楚皇太后不喜欢她,是以众人能少跟她来往便少来往,生怕引得皇太后不快。

这主动来拜访、还有事求她“相助”的……真是头一个。

“袭姑娘有话直说便是。”云婵笑意微微,凝视着她的目光未有不快也无太多好奇,只等着她的下文。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若我办得到,定不推却;若办不到,也不蒙姑娘。”

“那便先多谢长公主了。”袭亦茹欠了欠身子,重新坐端正之后静了片刻,似是又斟酌了一番言辞,才又道,“陛下能为护长公主而惹得皇太后不快,可见长公主在陛下心里是有分量的。亦茹被陛下留了下来,不怕别的,就怕皇太后不答应。”

她说着静默了一瞬,羽睫低低垂着,却掩不住眸中的两分黯淡:“陛下摆明了不喜欢冯家小姐,连明宁长公主也透出不喜来……如若皇太后因此担心冯氏日后地位不稳,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暂不让宫中有宠妃。待得再过两年,冯氏在宫中人脉稳了、和陛下日久生情更或是有个皇子之后……”

袭亦茹兀自说着,无意间一抬头,恰对上云婵微蹙的黛眉,当即语声一停,转又笑道:“长公主别误会,亦茹无心和冯氏一争。她若为后,亦茹甘心为妃以她为尊。亦茹怕的,是皇太后未免后顾之忧索性不许亦茹留在宫里。”

“所以你想让我在陛下面前为你说话,免得皇太后势强弄得陛下也有所动摇?”云婵不急不缓地问道,见袭亦茹点头,旋是一笑,“这倒算不得难事。但有两点,也请袭姑娘知悉。”

袭亦茹深深颔首,面色恭顺:“长公主请说。”

“一是我留在宫里确是仰仗陛下庇护不假,但鲜少去宣室殿拜见。不瞒袭姑娘说,今日之前、我上一次见陛下还是半个月前。各中原因想来袭姑娘也清楚,陛下护我与否无妨,我总是惹不起皇太后的。”云婵的口吻有些生硬,一壁说着,一壁观察着袭亦茹的神情,见她面色一慌,话锋遂是一转,“所以,帮姑娘这忙可以,但机会可等而不可寻。如是有机会见陛下,我必定提上一提;但若无此机会,我不会刻意去拜见。”

“……长公主说的是,亦茹明白。”袭亦茹虽有不甘却知有理,只好应下。

云婵颜色稍缓,舒了口气,又言道:“二,是不得不告诫姑娘一句,若日后得以留在宫中为妃,切莫总如今日这般想着以旁人口舌左右陛下想法。”

四下骤然一冷,袭亦茹蓦地抬了头,懵了一懵,连忙离席拜了下去:“长公主恕罪,亦茹不敢……”

“敢与不敢,话你已经说了,我也已经应下。”云婵平静地睇着她,目光凝在她发髻上的一支点翠簪子上,“此事关乎姑娘前程,算是情有可原。但是姑娘听我一句劝,陛下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左右的人,若是,我也就不会还有这长公主的位子。此事我知道分寸,会替姑娘说上一说又不触怒陛下,但姑娘日后若常施此道、让陛下察觉了什么,替你说话的人担待不起,你也担待不起。”

“……诺。”袭亦茹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地一叩首,连忙应道,“谨遵长公主教诲……是亦茹思虑不周……”她口中滞了一滞,继而,似是怕云婵觉得她只是敷衍实际扔不死心,又添了一句保证,“长公主与陛下是兄妹,自是长公主更知陛下一些……长公主这般说了,亦茹必定听长公主的。”

兄妹。

云婵听得一阵失神,而后,又几乎是习惯性地笑起来,和和气气地一点头:“袭姑娘能记得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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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袭亦茹将话说得清楚,云婵虽是应了那事也未有多去宣室殿几趟的意思。安安静静等着下一个和皇帝见面的机会就是,再者,即便不见,皇太后也未必就真不许袭亦茹为妃。

可就是在这般不为袭亦茹上心的情状下……几日后,云婵还是不得不去宣室殿求见了。

“什么都别问。”她施罢了大礼,还没开口言及正题,皇帝便先一语将她的下文堵了回去。他睇一睇她,声音平淡得接近冷漠,“这不是你该多问的事。”

她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是关乎朝政的事。

寂静中,他手中的奏章翻了一页,纸张轻响的声音一划而过。云婵再开口时,说出的内容也如同翻书一样,让人觉得那一页已然翻过去了:“臣女想问陛下……待得臣女出嫁之时,兄长可参宴否?”

霍洹正读着奏章的双眼一顿。

乍听之下是翻过去了,可到底是在同一本书了,还是和“上一页”有关系的。

她分明没再度许嫁,这么问,摆明了就是问他兄长能安稳度过与否,言辞又不涉朝政。

拐弯抹角,明目张胆地拐弯抹角……

殿中的气氛仿佛随着皇帝的面色一同黯了下去,善于察言观色的宫人们当即摒了息,头都不敢抬地感受着皇帝的不悦与锦宁长公主的焦灼,心中暗自念佛。

少顷,皇帝将手中奏章一合,舒了口气瞅着她,直白道:“这还不如直接问呢。”

云婵仍跪在地,欠身颔首,语声曼曼:“陛下不让臣女问。”

“……”禁不住地剜过去一眼,霍洹打量着她因方才跑得急而有些微乱的发髻,声音中有些许愠意,“不让你问就是拐弯抹角也不许问。”

云婵垂眸不言,霍洹默了一会儿,又说:“你问了有什么意思?朕若说有事你必定担心,可朕若说无事,你会信吗?”

……也有道理。

事情刚出,就算他说了无事,只怕她也会觉得是他唬她,该担的心半点也不会少。

“所以你去担你的心就是了。”他轻描淡写道,“总归不是你能左右的事。你要四处打听,朕不管;你想问朕,朕不能说。”

就这么僵持了会儿,云婵抬眸看着他,他却只是闷头看着奏章,奏章恰好将她的视线隔了开来。

云婵心下一松,脸上还是冷着,俯身又拜了下去:“臣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