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一切都还好,没遇到什么麻烦。府中一切可好?”

“都好,姐姐不用担心。”成靖宁拿出一个绣着蓝白两色洋水仙的荷包来交给成芙宁,“这是祖母、爹娘还有戴祖母她们给你的红包,共有五十两,姐姐拿着吧,尽管花,别节省,有什么困难派个小厮回来说。还有这些,是封给陶妈妈和映秋她们的。”

“这么多……”荷包沉甸甸的,成芙宁犹豫着不敢接。

“我也有这么多,芙姐姐不必推辞,在外头哪能不花钱的。”成靖宁固执的把荷包交到她手上。“我得去拜访了然大师,等走的时候再来接雪儿。”

大年初一,了然大师身为主持很是忙碌,成靖宁也只到他跟前问了好就离开,不敢过多打扰。路过清莲宫的广德堂时,又遇到王老夫人一家,此时的萧云旌正在给萧夫人上香,灵位后挂着萧夫人的画像,正是乔迁那日送过去的。这幅画的画风很少女,挂在这样肃穆的场合看着怪怪的。

王老夫人眼神好,看到站在门口纠结的成靖宁,招呼道:“过来吧,没关系的。”

成靖宁敛神走了进去,给萧家的两位长辈都拜了年,又依照着拜见长辈的礼节,给萧夫人上了炷香。“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这对赤金镯子收下吧,算是过年红包。”王老夫人取下手腕上一对金灿灿的镯子来套到成靖宁手上。

“不用不用,这对镯子太贵重了。算起来萧夫人也是侯府的姻亲,和祖母是一辈人,我上香祭拜也是应该的。”成靖宁推辞道,突然间注意到萧云旌的眼神很冰冷,只好讪笑了两声,迫于他无声的压力,只好收下王老夫人的镯子。

“依照皇后娘娘那边的辈分,我还得叫萧大哥一声叔叔呢。”成靖宁想缓和气氛,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哪知萧云旌的脸更冷了,不悦的站在一旁,周遭冷得能结冰。躲在王老夫人身边,成靖宁不由奇怪,她哪里说错了吗?

王老夫人轻拍着成靖宁的手背笑道:“云旌还年轻,你别把他叫老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在生气?成靖宁笑得有些不自然。这时王老夫人又开了口,说:“我瞧着你的画画得好,今年就挂到这边来了。从前也想挂一幅过来,只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你这幅正好。”

“哪里,我的画技还有待提高,争取日后画一幅更好的。”成靖宁不敢再看萧云旌,专心和王老夫人说话。祭拜过萧夫人后,成靖宁拜别王老夫人一家,去寻戴老夫人。回到厢房那边,成玉瑶和成华瑶姐妹几个正聚在一堆说话。看到成靖宁进来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才我们都去菩提院那边的许愿树许愿了,等了你一阵还不见你回来,就先去了。”

“半路有事耽搁了,这会儿去应该还来得及吧?”成靖宁才从刚才冰冷的氛围中缓和过来,这时急需转移注意力来抹掉萧云旌那张冰山脸。

成华瑶把准备好的红交给她,说:“还来得及,不过得快去快回,快要用午饭了。”

成靖宁拿了东西,道了谢,带着墨竹去菩提院那边。从守禅院的僧人那里拿了宝牒,写上愿望放进一根拇指大小的竹筒内,系上红布准备进院子,抬头又看到站在树下的萧云旌,脚步霎时又是一顿。

第51章 梦境

相传这棵树是一位到中土传教的天竺高僧, 从佛祖的诞生地蓝毗尼带入神州亲手种下的, 至今已有一千年之久。蓝毗尼是佛门圣地, 传说园内的一草一木极有灵性,加之它又长久吸取天地精华, 早已超脱凡尘, 便成为有口皆碑的神树。

京中盛传,对着这棵千年菩提树许愿最是灵验,因为能直达天听。诸多光环加身,无论男女老幼, 均对它趋之若鹜。大觉寺为了保护神树,每年只许一千人来此祈福许愿,且在此祈福许愿之人, 三年之内不得再次踏入。

菩提树本生长在南方, 移植到北方后一直养得精细,像冬日里周围都放着火盆,这个时候树下便点了一排一排的红蜡烛,替代往日的炭火。冬日到这里来许愿的,都要捐碳火或是点上一支蜡烛。此刻萧云旌就拿着火折子,点那些已经熄灭的红烛。

“怎么不进来?”萧云旌听到脚步声靠近, 并不抬头看她,声音一如冬日的雪那般没有温度。成靖宁站在门口, 一时语塞,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我已经好了,你进来吧。”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 萧云旌总算站直了身体,吹熄了火折子对她说。

“哦。”成靖宁迈步进入院中,步伐很沉重,她身边跟着的墨竹同样如此,乖巧得像只小土狗。

“今天对不起了,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成靖宁走到树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萧云旌好像不领情,就这么看着她,瞅不出情绪。

萧云旌的可怕,在前几年就有传说,墨竹听说他杀人不眨眼,喜喝人血,这时又见到人,更是战战兢兢,小声对成靖宁道:“姑娘,许过愿之后赶紧回去吧,奴婢实在怕得很。”

成靖宁点了点头,也小声道:“我也是。”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哪怕成靖宁和墨竹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仍一字不漏的灌进萧云旌耳中。他已尽量收敛身上的杀气和戾气,现在还那么明显?皱眉沉思间,成靖宁已带着墨竹绕到另一端,等看不到人之后才双手合十许愿,把手里的宝牒往树上抛。

许是太过紧张,平日里力气大的成靖宁发挥失常,拴住竹筒的红绸并未挂在树上,在枝丫间走了一遭后垂直往下掉。正在可惜的时候,闪过一道黑色的身影,接住掉下来的竹筒,纵身往上一跃,灵敏的在树间攀爬,到顶端之后把红布系在枝干上,打了个死结。

“这样就不会掉了。”萧云旌干净利落的下来,拍去手上的灰尘和渣滓,“以后别叫我叔叔,我没那么老。”

“哦……”成靖宁木木的点头,果然是在为这个生气,下次不喊叔叔就是了。

“我先走了。”萧云旌还在反省中,不在此地多留。

成靖宁点上蜡烛,滴蜡把红烛固定好,又朝菩提树拜了拜,祈求今年平安顺遂。回厢房那边,素斋已摆好了,成华瑶在门前等得望眼欲穿,见到人回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总算回来了。”

用过素斋后,成靖宁到半山的小院儿接了雪儿,和成芙宁道别后跟着戴老夫人一行人回侯府。沈老夫人等人还没回来,成靖宁颠簸了一路,回来之后就洗了脸和脚,爬上床躺下,“我先歇一会儿,祖母回来后再叫我。”

梦里是萧云旌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虽然很英俊,但比她画的恶鬼还可怕。她在深山林子里死命的跑,后面是拿着剑尾随的萧阎王,成靖宁怕极了,一路狂奔,最终站在山崖边上,前后都是死路,成靖宁早已骇破了胆。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萧云旌,这时候笑起来有些阴森恐怖,又像一个油腔滑调的混混,看上去可恶至极。

成靖宁站在悬崖边,俯身往下看,底下是轻烟白雾,朦胧一片,登时吓得腿脚抽搐。她还在犹豫跳不跳,身后的人就先送了她一程,一脚把她踹了下去。“救命!”她张扬着四肢,在浮空中胡乱挥动。之后不知怎的,她竟然开始往上浮,飘了一阵子之后,失重一般的往下掉,啪嗒一声落入深潭中。

潭里有许多鱼,个个都有十来斤重,成靖宁兴奋至极,想着把这些鱼都做成水煮鱼、麻辣鱼、青椒鱼和烤鱼,于是她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个木桶,开始捉鱼,一捉一个准,装了满满一桶,再下水时,看到水底有一具被泡得发胀、有些巨大且微腐的死尸。死尸和她打了个照面,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她,成靖宁突然就被吓醒了。

抱着被子坐起来,用力甩了甩头,旁边蹲着三只猫,排排坐着,很乖巧,齐齐抬头看着她。“还好是梦……”白日梦很快烟消云散,成靖宁洗过一把冷水脸后就忘了。站在穿衣镜前看了看,好像又长高了,她终究没辜负成、沈、顾三家的优良基因,开始成长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沈老夫人便带着小辈们去令国公府。原本成振清和顾子衿回顾府,不过顾府那边约好初三上门,是以夫妻两个跟着沈老夫人去给舅父拜年,今年依照去年的例子,成靖宁待在府中,不去走亲戚。

中午准备用膳时,甄妈妈进屋来禀告说,老侯爷带着二房三房的人回侯府给荀太夫人拜年了,这时候都在景斓堂那边说话。“我知道了,派人通知祖母和父亲了没有?”荀太夫人还活着,就是有圣旨也不能拦住他们过年回来拜见长辈,而且只要不长住,小小的住上几日,也无人敢说什么。

“沈大管家已派人去了。”哪怕沈老夫人吩咐过,沈时也不敢硬性阻拦。

“现在二房三房都不敢乱来,倒不必担心,另外让管家和白妈妈派人看住那边。”少了成振功和成振声两个祸害,二房三房现在翻不起浪来,唯一的麻烦就是成启铭。

“老奴立刻去办。”甄妈妈得了令退下,小丫鬟们依次把饭食送进来,成靖宁独自对着三菜一汤,思索着接下来成启铭又会起什么幺蛾子。

还好,府上风平浪静。下午申时,沈老夫人等人回府,当即命人叫成靖宁去琼华院。顾子衿担心成靖宁被欺负,一见面就拉着她问道:“我们不在的半日,家里可有事发生?那边……没寻你麻烦吧?”

“没有,太奶奶和祖父估计不想见我,所以没理我。”成靖宁猜测说。很显然,太夫人、老侯爷和二房三房才是一家人,大房就好像是破坏他们一家和谐的大恶魔。

“不说那边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今天你没去国公府,红包和礼物给你带回来了。你舅婆还问起你了。”沈老夫人说话的空档,张妈妈已把沈家亲戚送的红包等东西摆了出来。

成靖宁见着一个个鼓鼓的红包,登时喜笑颜开,“都是给我的吗?”又可以存私房钱了,过年对小孩太友好了。

“这些都是给你的。”顾子衿瞧着自己女儿财迷的模样,登时有些头疼,是崖州的十年过得太苦的缘故吗?

后几日走亲戚串门,由成振清和顾子衿带着两个儿子去,沈老夫人留在府里处理家务。初二来给太夫人拜年的二房三房,大有在侯府长住的打算。沈老夫人不好赶人走,只按接待客人的礼节招待诸人,十分的客气,十分的疏远。现在侯府上下换上沈老夫人和成振清的人,对成启铭和二房三房的人自是没好脸色,若不是碍于侯府的声誉和大过年的喜庆日子,在景斓堂和安然馆伺候的下人早就提拳头上了。

初五之后,陆陆续续有客人到侯府来拜年,成家旁支、令国公府和顾家等姻亲早早的到了,女眷们都聚在沈老夫人的琼华院说话。成靖宁见过诸位长辈之后,就坐到一堆表姐表妹里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