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不过侯府风光,皇后的两个异母兄长却是黯然退场。成启铭无法进宫求见女儿,更无脸面去求长子,端午过后便将成玉宁嫁去福州,顾子衿这边只是依礼添了一箱不痛不痒的嫁妆。

到五月底,成振声依旧深陷官司,判了三年牢狱之刑。至于成振功,半年牢刑期满,即将被流放到西疆瀚海,那地方靠近大夏和狄戎,每逢燃起硝烟,便血流成河。被流放到那边的罪徒,甚少有生还的。成启铭带着二房女眷送别成振功,总算体会到当年沈老夫人送成振清南下崖州的酸楚和无助。

成启铭握着成振功修长枯瘦的双手,潸然泪下:“爹以后照看不了你了,在瀚海要自己保重。照顾好自己,争取刑满之后早些回来。”明知凶多吉少,却还抱着一丝希望。

成振功在天牢内吃尽了苦头,这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松开,哭求道:“爹,你再想想法子进宫求皇后吧,求她放过儿子这一回。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如果能见到皇后,他早进宫去了,只是眼下,他连宫门都进不了,今上和成宜惠,到底是记着仇的。“振功,你放心走吧,爹会照顾好你的儿女。”

成振功抱着成启铭的双腿不肯离去,最后被公正无私的狱卒拉开,塞上囚车,押往西疆那边去。“作孽啊!”成启铭遥望着远去的囚车,泪水再次湿了脸颊。

成永皓九月初便满十七,他的亲事也已定下,是安定侯殷家的嫡女殷沅徽,年底便办喜事。安定侯家风清明,并无一般权贵那般阴私众多,且家中定下规矩,除夫人不能生育的,皆不许纳妾。如此一来男丁虽少,却个个出色,磊落如苍松,女儿更是端方贤惠,百家争求。

据说殷姑娘十二三岁时便开始帮着安定侯夫人超持家务,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个能干聪慧之人。沈老夫人相中她,看中的就是她的稳重能干。

顾子衿文弱,她知晓自己能力有限,有个厉害媳妇倒是好事,对这门亲事甚是满意。至于成永皓,也是盼着媳妇进门,想必私下瞧过之后,也满意未来老婆的相貌。

眼下府中忙着准备成永皓的婚事,成靖宁这边倒闲了下来。成永安只小成永皓一刻钟,他的亲事也提上议程,不过他眼下正在松山书院勤学苦读,准备等后年春闱过后再议。

六月一到,今上便到燕山行宫避暑,永宁侯府也准备着去燕山附近的庄子消夏。犹如搬家一般,整整收拾了十来马车东西。已换上夏衣的成靖宁,走几步已汗流浃背。“今年热得真快,日头这样烈,怕是会干旱吧。”

“也许吧,不过皇上登基之后广修水库水渠,应该能应付过去。”沈嘉月在永宁侯府这边,跟着侯府这边去乡下庄子,反正离令国公府的庄子近。她虽大大咧咧,但对时政的关心并不少。

大祁这边已热到如此地步,还不知西疆和北疆会如何?每每灾害发生,势必又要流离失所。“只希望是我多虑了。”成靖宁叹息着说,穿越之后才发现原来的世界有多好,现在除了高门和皇家,其余人的日子都难过。

马车平稳的驶向青山庄,日头升起之后,马车内犹如桑拿房,又闷又热,小团扇扇风没甚用处,只盼着快些到庄子上。

日落西山,马车才停在山庄前。得到消息的管事,早收拾好了庄子,在山脚下候着了。匆匆用过晚饭,沐浴后在庭院里歇凉,用着新送上的瓜果。

可可在地上趴着,突然竖起耳朵,警觉的站起来,嗖嗖几下窜上树。成靖宁被可可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下榻四处张望。没多会儿,可可一身灰的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噜噜胆子小,炸着毛步步后退,扭头跑远了,雪儿则躲在成靖宁怀里,不敢探头看可可。

“这是……怎么了?”成靖宁大着胆子,蹲下身来对可可说。可可扔下已死的小蛇,喵喵的叫了几声。

成靖宁忙呼道:“水袖,快去请祖母和庄上的管事来!”这条蛇,怎么看都不是此地土生土长的菜蛇。

水袖被成靖宁的呼声下了一跳,丢下手里的东西去请沈老夫人。小蛇已经死了,可可的阴阳眼盯着成靖宁,眼神很悲悯。“多亏了你呀,否则还不知会怎样。”成靖宁抱着一身灰的可可叹气,当初了然大师给她算命,说她命途多舛,多灾多难,换句话说就是血雨腥风的体质,走哪儿哪儿不太平。

沈老夫人匆忙赶来,说话带喘:“怎么了?”

“可可不知从什么地方咬了一条蛇回来,看样子不是这里的蛇。”照她的经验,这是南洋那边密林里的毒蛇。

白妈妈提着风灯往地上一照,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被吓了一跳,“这是哪来的蛇?”不知什么品种,只瞧这鲜艳的颜色就知剧毒无比。

这时青山庄的庄头易老爹风风火火的赶来,还未来得及向沈老夫人请安,便见地上的小蛇,很是吃惊,接着跪在沈老夫人面前不停磕头请罪。

“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有人要害咱们,与你没多大干系。这几日府上侯府公子和小姐们都在,你仔细些,别再混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来。”沈老夫人神色一凛,对易庄头说。眼下四皇子加封亲王,其余几位按捺不住,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开始对永宁侯府的人下手了。

易庄头忙不迭的应是,指天对地的发誓一定会仔细搜查庄子,让主人们住的安稳舒心。

“明早带着这蛇挨家挨户的提醒,让附近的权爵之家都小心些,免得被毒蛇咬了。”沈老夫人吩咐庄头说。没有证据指明是谁做的,只好捅出去让所有人知晓了。此地山清水秀,靠近燕山行宫,不少勋贵在附近都有避暑的庄子。

易庄头小心翼翼的应是,保证一定把沈老夫人的话带到在附近避暑的勋贵高官们。“还不知这蛇有多少,今晚都小心些。庄子上有猫吧?把猫都集中起来,抓蛇。”沈老夫人说。

聚集在院子里的主仆都散去,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沈嘉月扯了扯成靖宁的袖子:“今晚我们住一个屋吧,也好照应着。”

“好。”回想起来,成靖宁便觉后怕,如若在睡梦中被咬了,便会不知不觉的死去。有个人做伴壮胆,兴许会好一些。

初到山庄的第一夜,注定睡不安稳。经过一晚努力,庄子上的田园猫又抓了三条,被咬伤的小蛇装在琉璃瓶里,功臣们都得到奖赏,连带着它们的主人也得了几两银子。

成靖宁择床,又怕有蛇悄悄从窗户爬进来咬人,一夜没睡好。早晨懵懵懂懂的起床,带着两个黑眼圈洗漱,旁边是神采奕奕的可可和惊吓过度的噜噜和雪儿。“今天奖励你多吃几条小鱼。”成靖宁挠着可可的下巴,夸奖它说。可可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蹭了蹭她的手指。

好在年轻,精神恢复快,很快就醒了神,用过早点之后打算去钓鱼回来做烤鱼,眼下只有用美食抚平心里的创伤。拿了渔具,搬了小杌子,带上猫往那边去。

日头一天比一天毒,好在荷塘边绿树环绕,又有湖风,坐在树荫下倒有几分凉爽。这个庄子是沈老夫人的陪嫁,原本只有几亩地,后来沈老夫人发家致富,逐年把附近的地买下,扩到将近一顷,外加一座山头,这块水塘便在其中。后来沈老夫人把水塘扩到山包下的一处泉眼,种上荷花,养上一池鱼,产些莲藕鲜鱼,寻常也放水灌溉附近的农田。

“今天做烤鱼,让你尝一尝崖州那边的吃法。”成靖宁往水里撒了鱼食,鲜鱼宰杀,现做最美味。

昨晚的蛇吓得沈嘉月够呛,这时候无精打采的,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致,拿着鱼竿坐在荷塘边,说:“你现在把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放我面前,我都没胃口。”

成靖宁丢了鱼食到水里,摆放好鱼竿之后,不怕热的把可可抱在怀里,说:“自从四皇子被封为敬亲王之后,家里的麻烦事就没断过。”

“什么时候,能狠狠的还回去啊!”沈嘉月憋屈得很,都说四皇子不容易,现在要忍着,但是为何得势的是她们,嚣张得反而是张家和方家那些人呢?

“树大招风,被人恨,有那么多人盯着我们一家,哪里防备得过来?”成靖宁想起元宵被拐之事,明明查出了真凶,因涉及皇家秘辛,就这么揭过了,她也很不甘心。

两个心不在焉的在荷塘边钓鱼,易庄头那边跟随白妈妈一起,提着装有绿蛇的琉璃瓶,挨家挨户的敲门提醒,说附近有毒蛇出没,要小心谨慎,莫要被咬了。

不到一个上午,行宫附近出现毒蛇的消息传了个遍,为着贵人们的安全着想,各庄子大张旗鼓的抓蛇捕蛇,连带行宫内的内侍宫人,也开始四下搜寻,一时之间好不热闹。皇后宫中也有耳闻,不禁冷笑数声,这才开始,就坐不住了,且慢慢走着瞧吧。

“母后母后,儿臣想去外祖母那里玩儿。”五皇子赵承寰小尾巴似的跟在成皇后身后,不住的开口祈求着。

成宜惠忙着指挥宫人往各处撒雄黄酒驱蛇,对次子的要求无动于衷。赵承寰见撒娇无效,朝嫡亲妹妹使眼色,赵纯熙心领神会,抱着成宜惠的大腿,用软软诺诺的童音说:“母后,熙儿想去找表姐,听说她跟着顾大家学画,画得可好了,熙儿想去看。”

成宜惠无可奈何的抱起女儿,对赵承寰说:“现在还不能去,那边有大蛇会咬人,等我们把蛇抓完了去好吗?听母后的话。”

赵纯熙苦着脸,对成宜惠说:“我去找父皇,让父皇多派些人去捉蛇。”

“那熙儿就去找父皇,和父皇说一说。”成宜惠放下女儿,让赵承寰带她去赵澈的朝阳殿。

听赵纯熙磕磕巴巴的说完之后,赵澈板着脸想了一阵,对康大海说:“你带熙儿和承寰去永宁侯府的庄子,多派些会武的宫婢跟着,回来之后顺便把蛇带回来给朕瞧瞧,这件事要好好查。”

成宜惠是他的妻子,他自是要为她的娘家撑腰,“告诉振清,说他以后做事胆子大些,别畏首畏尾的。”至于那几个不安分的儿子和大臣,他也得收拾收拾,别以为他是瞎子聋子,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

“老奴这就去。”康大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