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忙碌起来,就很少能见到萧云旌的身影,成靖宁此刻也忙,但忙碌中带着些许无措和慵懒,她还是没有习惯军士家属的身份。因临近过年,这回的团圆饭就提前吃了。
萧云旌即将上阵,两位长辈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嘱。对着一桌子大鱼大肉,成靖宁没胃口,就盯着萧云旌看。
“你多吃一些。”萧云旌给她夹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腹肉,示意她眼神收敛些,长辈们都在。
“你也吃。”成靖宁用公筷也给他夹了一块牛肉,又给两位长辈夹菜,掩饰刚才失神的尴尬。
明天起得早,晚上歇得也早。萧云旌还欲和成靖宁拼上两回,不想刚一轮休战身下的人就不动了。看着已经昏睡的妻子,顿觉扫兴,但只好作罢,她就是这么的出人意表,又不禁思索着,难道过去几天他用力过猛,致使今晚没有福利可领?早知道就省着一点。磨磨蹭蹭的到半夜,人也就没转醒的迹象,他也只好偃旗息鼓。
萧云旌起身时,成靖宁依旧睡眼朦胧,捂着嘴打着哈欠,好一会儿才起身,不情不愿的穿衣梳洗。他最晚很克制了,她不至于这副被吸干元气的样子吧?萧云旌看着人想到。
“很困?”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事,等送你出门后我再回来补个觉,最近总是想睡,我大概是想冬眠吧。”成靖宁自嘲着,拍了拍脸后清醒些许,帮着梳头穿上盔甲,到王老夫人的宣德堂用早点。
雪下得纷纷扬扬,出门仿佛就被冻住一般。萧云旌和萧祖父二人说完话,手在成靖宁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冷,想回去睡觉。”成靖宁立刻道,说完又脸红了,好像说了让人误会的话,“不,我的意思是最近有点累,总是困得很。”
萧云旌暗自叹气,人该不会是冻傻了吧……“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也要平安回来。”成靖宁提起精神道。
萧云旌的大手弄乱她的头发后,才骑马带着一干人离开,那丫头怎么看都不让人放心,早知道让闻礼先给她诊上一诊就好了。
“困的话就回去睡吧,天怪冷的。”王老夫人对眼睛迷离的成靖宁说道。
“现在没那么困了,我想去您那里说说话。”人虽迷迷糊糊的,但她晓得昨晚睡得早,不能继续睡了,现在的紧急时刻,她哪能安寝?等着大年初一,约上沈嘉月和成芙宁去大觉寺上香,一定要早起,争取上头香……
天旋地转,人突然就晕了,下得王老夫人忙命人去请大夫,又命人赶紧将人抬回去好生看着。嘉祉院内暖烘烘的,经甄妈妈掐人中后,人慢慢转醒,见到一脸忧色的众人众人,坐着起身问出了什么事。
“你们成亲两年多,怎地还由着云旌胡来?”王老夫人轻声责备道,也怪萧云旌不懂事,年轻夫妻也不该是这般放纵的。
王老夫人误会成靖宁晕倒的真实原因,她窘迫得忙解释道:“祖母您误会了,和云旌没关系,只是最近觉得累,总想躺下就不起来,想偷懒得很。”萧云旌做事有分寸,不会胡天胡地的胡来。
“你们呐!”王老夫人叹息,小两口房里的事她管不着,还是由他们二人去。
郎中一刻钟后才来,甄妈妈将成靖宁的状况细说了一遍,紧张地盯着大夫的脸色,就怕像上回一样诊不出病因。
老郎中捋着花白胡须,摸了一阵脉后才道:“夫人这不是病。”
有上回的惊吓后,甄妈妈害怕得很,最担心听到这句话,“夫人今晨晕倒,怎会无病?”
“恭喜老夫人,少夫人这回是喜脉,只是时日尚浅,加上夫人操劳忧思过多,所以才会晕倒。”像夫妻之间那点子密事,他可不会说,“嗜睡,犯懒,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都是怀孕的征兆。”
成靖宁还在为刚才王老夫人的误会犯囧,听过大夫的话后愣了愣,怀孕,她怀上了,终于有了……
两人成亲两年,调理吃药了许久都没消息,这喜讯突然就砸下来,砸得王老夫人措手不及,抖着手扶着秦妈妈道:“刚才大夫说什么了?靖宁这是真有孩子了?”
京城一度盛传镇北侯夫人不能生育,老大夫也有耳闻,知晓王老夫人盼曾孙多年,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意外之喜,肯定地道:“少夫人的确有喜了,已一月有余。老朽于妇人之上的医术并不专精,老夫人可派家丁去请京中擅长此道的安大夫来。”
王老夫人喜得不知该做何事,还是秦妈妈定力好,让嘉祉院的丫头去找跑腿的小厮去请安大夫来,又命人把喜讯报与萧老爷子知晓。
第113章 孩子
成靖宁不知所措, 捂着小腹不敢相信里面有新生命在成长, “可月初的时候……”还来了葵水, 尽管很少,那时她以为要等到明年会有。
“夫人不必担心, 怀孕初期的妇人也有来月事的状况。你生来就体弱多病, 又有体虚气弱之症,好在后来坚持锻炼身体,又调养得当,状况有所好转, 少量的经血于胎儿影响不大。再有可能是,夫人原本怀有两个,只是另一个弱了些就没存活下来。”老郎中捋着胡子解惑道。
“先前小夫妻两个不知轻重, 不知对胎儿是否有影响?”王老夫人执着的问着这事, 听老郎中解惑后,越发的觉得是两人把另一个孩子给弄没的,不由怪起萧云旌来。
成靖宁听得一阵窘迫,也觉着有这可能,顾子衿就生了双胞胎,这种秘术传女不传男, 说不定原本真怀了两个。都怪萧云旌那禽兽,不, 现在是孩儿他爹, 只是他今天出征,还不知道这件事。怎地就这么不巧?
老郎中说得含蓄, 道:“夫人身体康健,侯爷又年富力强,乃我大祁第一猛将,孕育的血脉自是生气蓬勃,老夫人不必多虑。”
“那就好那就好。”王老夫人激动道,双胞胎可遇不可求,一个已经很满足了。萧祖父闻讯匆忙赶来,过去嘴上虽不说,但心底里盼得不行,先前听那叫锦绣的丫头说起时犹不相信,问了三次仍有疑虑,不放心就亲自赶到嘉祉院来。
“老头子,靖宁有云旌的孩子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新年喜讯了!”王老夫人紧握着萧祖父的手,兴奋得流泪。盼了两年多,总算把曾孙盼来了。
萧祖父到底曾是漕帮里的风云人物,和萧云旌一样,不是喜形于色之人,闻言肯定之后劝老妻别太激动,对老郎中道了谢,亲自给了一笔不菲的诊金,指挥若定的安排嘉祉院的人好生伺候成靖宁,又一起等着安大夫来诊一次。
是喜脉无疑,萧祖父总算确定喜讯是实打实的,将大夫送到侯府大门口,请他暂时保密,等到半月后再来复诊。回到内院,先打赏了嘉祉院上下的丫鬟婆子,叮嘱着头三月一定要加倍小心。
“云旌还不知道,要不要派人通知他?”成靖宁问道,懵懂之后,终于确定不是做梦。萧云旌,你终于成孩儿他爹了。
算时辰,大军刚离开京城,萧祖父思索片刻,决定派个人去告诉他,这等大事他必须知道,“我派萧洋去。”告诉他成靖宁身体康健,腹中胎儿茁壮,不必折回来,叮嘱着这一仗好生打,争取早些回来看孩子。
此刻践行仪式已结束,萧云旌带着众将士往滇南赶,年底风大雪大,道上积满一尺来厚的雪,行路并不快。人刚出京城二十里,萧洋就骑着快马追上了。
萧洋是萧祖父的贴身随从,大部队正在朝前行进,萧云旌见他来以为发生不可预料的大事,出列后准备细问一番。
萧洋骑马在大冷天里赶了二十多里路,又累又冷,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侯爷不必担心,府上一切安好。是夫人,今天夫人突然晕倒,看过大夫后诊出是喜脉!老爷和老夫人不放心,又请了安大夫来诊治,确定无疑。侯爷,您要做父亲了!”
萧云旌同样不确信,孩子来的太意外,一时间以为自己幻听了,问道:“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属下不骗您。老爷想着这件事必须通知您知道,就派我来告诉您,幸好赶上了。老爷还说边疆大事要紧,您不必回去,叮嘱您早去早回,兴许能赶上小侯爷出生。”萧家有后,萧老爷子老夫妻两个夙愿得偿,在侯府里大笔挥洒银子,萧洋今天也领了不少,提起来很是兴奋。
萧云旌哪管得了其他,当即就要折回京城,想到成靖宁现在是双身子,到前头把闻礼也捉了回去,命令几个军将带着大军继续赶路。“可……将军,大军开拔后,上下将士不得折返,除非有圣旨,您回去是要被降罪的!”成永皓勒住缰绳提醒道,发生了什么非返回去的大事?
“我自有分寸!”萧云旌叫上闻礼就往回赶,此战他胜了便封无可封,还极有可能引来今上疏远和猜忌,不如趁此机会主动递个把柄给他,也让那些文臣言官有个说法。再者,这种时刻他如何能不回去看看?等回侯府之后,再亲自写一封请罪的折子,怎么处置,就看今上的裁夺。
萧云旌折回京城,骑马从京城大街上跑过,幸好天下着雪,街上行人不多,一路赶回镇北侯府畅行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