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海上风浪越加的大,又有一艘大船进港,颜修明站得不远,把船上之人的抱怨声听得一清二楚。“你不是说这个时候风浪不大嘛,怎么大得快把船掀翻了?”

“凡事总有例外,老天爷的脾气我又说不准。”一个女声无奈的解释,陌生里带着一点熟悉。

“我看还是走陆路吧……”男人看了看天气后说道,他天不怕地不怕,头一遭坐海船就被颠得不行,对着一望无垠的大海怕得很,这时大船靠岸,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

“你不说要坐船看海吗?怎的又反悔了?”身后的女人撑着伞,跟着走下船来。男人看她快被风吹到的样子,又返了回去,帮着撑伞挡风。

颜修明看得仔细,那妇人正是成靖宁,如此一来,那男子是镇北侯无疑,当即亲自迎了过去。

脚踏实地的感觉,很让人心安,哪怕现在风能把人吹倒,也比在船上颠来颠去的强。萧云旌此刻回望着来时的路,心生悔意。

“萧侯爷。”正懊恼之时,就见一身穿便服的瘦高男子走了过来,二十四五的年纪,很是干练。正在脑子里搜寻着此人的记忆,就听一旁的成靖宁说道:“颜大人。”

“成夫人。”颜修明抱拳对成靖宁行礼道。

萧云旌才想起此人是颜修明,未来的宰辅大人,便也客气道:“颜大人。”

“不敢当。”颜修明彬彬有礼,处事温和周到,并无书生的那股子高傲酸腐,当即安排着人进泉州城。又恰逢正午,便招呼着人去城中酒楼用午饭,派下人去打听几家口碑颇好的客栈是否还有空房。

颜修明行事春风化雨,并无可以奉承之感,萧云旌想着,并不拒绝,便跟了去。“最近两日停靠的商船多,城内多家客栈满员,侯爷可先用些酒菜等消息。”颜修明引着路,对夫妻二人说道。

“多谢颜大人了。”成靖宁听着他的安排,也暗暗赞叹,难怪罗安宁要费尽心思把颜修明抢给罗馨宁。

在酒楼中用过午饭后,正巧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灵泉客栈还有一间刚空出的上房,便亲自将人引过去。“这里虽比不上另几家,不过胜在干净清幽,委屈萧侯爷和夫人屈就了。”颜修明对泉州城的各家客栈如数家珍,很快把此地的优缺点说了出来。

成靖宁在一旁听着,打量环境后也点了点头,随行而来的仆人将地方打点好后将人送走。萧云旌对着颜修明走远的背影好生感叹:“你姐姐没嫁他,当真可惜。”

“现在的姐夫也不差,芙姐聪明,无论嫁他们哪一个都会过得很好。”雨越下越大,成靖宁关了窗户,应声说道。

原本安排的行程被打乱,萧云旌面上罩了一层冰,成靖宁只得劝说道:“这边的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上个三五天就好了。不过幸好两位祖母没跟来,否则非晕船不可。”

萧云旌没有说话,成靖宁继续唠叨:“我就说崖州那边天高地远的不适合坐船去游玩儿,你偏不信。唉,不说了,等雨停吧。”又不是现代的大客轮,加上崖州交通不便物质匮乏的,当真不是旅游的好去处,偏这人就叨叨着要去看她小时候待过的地方,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可好,后悔了吧?

“等雨停了继续走。”萧云旌淡淡地道,总之后悔也不会返程,崖州他是肯定要去的。

颜修明将萧云旌夫妻二人送到客栈后返回港口,继续视察附近的情况,之后回衙门写了一封总结奏报,把各处需要改进之地呈给知州大人。

顶着风雨回家,颜母带着两个孙子出来迎接,婢女秋词帮着脱下蓑衣和斗笠,递上一杯热姜茶。

“今天还顺利吗?”颜母问道。

“一切还好,谢母亲关心。”泉州是出政绩的地方,此地官员多实干家,是以颜修明这样的人才能施展拳脚,他在这边的几年,仕途算得上顺风顺水。“今天遇到镇北侯了,他携夫人准备去崖州,因风雨耽搁了行程,在城内落了脚。”

“镇北侯不是在余杭养病吗?怎的要去崖州?”和京城江南等地比起来,崖州这几年就算起了来,也是蛮荒落后之地,只有犯了错、没后台的或是真想干大事的人会去那边做官。

颜修明回忆着今日见到萧云旌时的情景,说:“有闻神医在,又养了大半年,想必是无碍了。成夫人出生在崖州,一直念着那边的好,萧侯爷便陪她故地重游。左右他现在赋闲在家,到处走走看看也无妨。我也听说,崖州那边风光甚好。”

“侯爷倒和成夫人伉俪情深。”颜母抱着一岁的次孙说道。

门口,准备来请安的罗馨宁听到萧云旌的名字便停下了脚步,尤其听到颜母说伉俪情深时,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急得身旁的云心忙把人拉了回去。

“夫人,您现在是颜大人的妻子,如何能再想着别的男人!您难道忘了安宁小姐的忠告了吗?”云心真是恨铁不成钢,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还这么不懂事?老夫人和大人看在两位小公子的份上也由得她作,但再要不懂事下去,秋词可就会被提成姨娘,协理老夫人管理家宅了。那丫头又聪明又漂亮又能干,到时哪还有罗馨宁的位置?

陷入悲伤情绪的罗馨宁哪还听得进劝,如魂魄离体的僵尸,僵硬的回到房中。云心跟在她身后,忙把门关上,吩咐罗家陪嫁过来的婆子守着,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夫人,您醒一醒吧,别做那些不该有的梦了!先前您还知道和大人好好过日子,怎又犯起糊涂了?”

“云心,你不明白,我控制不了自己,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情不自禁的去想他。”罗馨宁严重带泪,轻声哭泣道。

若真是貌美楚楚可怜的,兴许会让人觉着我见犹怜,但云心见着,只觉让人作呕,若非她是忠敬侯府的家奴,卖身契在罗馨宁手里,主仆荣辱与共,她早就不管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了。现在老夫人看清她的本质,早已没了耐心调?教,反而由得她去,爱咋咋滴,她没读过几本书,但也明白老夫人这是变相捧杀,就等着揪她的错处,让颜修明休妻,或是将其送回老家。

“唉,夫人呐。”罗馨宁执迷不悟,云心亦是没辙,遇上个蠢笨如猪的主子,她心累得很。

次日依旧是大雨倾盆,树影摇曳,有经验的老渔民说得三日后风雨才会停歇,颜修明去衙门后,后脚罗馨宁就伪装成小丫头出了门。云心无法,最后咬牙到颜母那里告了密。

颜母手里拿着茶盖拨弄着杯子里的茶叶,想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若再有类似的事,再来禀告。你放心,我到时会把卖身契给你,让你回老家。”

云心心里愧疚得很,但为了不被牵连丢掉性命,只好出此下策,得了颜母的保证,当即磕头谢恩。云心离开书房后,颜母把一个小厮招了进来,问颜修明今日是否会出府衙。

“最近天降大雨,城内多处积水,大人得去视察,拟写城内排水的法子。”

“今天谁跟着修明?”颜母又问道。

“是石开。”小厮回道。

“去通知石开,务必要让大人到灵泉客栈那边去。我没记错的话,那边的水也挺深的。”颜母笑了笑,罗馨宁不识好歹,也别怪她手段卑劣。原以为孺子可教,不过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堪为妇。

成靖宁半撑开窗户,趴在窗沿上俯瞰下面的街景,最近的天好似撕开一道口子,拼了命的下雨,不知何时才停,可以继续上路。

这个点儿街上少有行人,很快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穿越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治愈了近视,让她的眼神特好,一下子就认出那是罗馨宁,这不顾风雨阻拦的劲儿,颇有私会情郎私奔的意思。

见她进了客栈,便知为谁而来。成靖宁回头看着躺床上看书的某人,心里冒着酸气,忍不住嘲讽几句,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并不知情,还是别让他知道好了,女人的事,就该女人出面解决。

“要去哪儿?”萧云旌眼睛定在书本上,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成靖宁回头看他时,他已觉察到不对,这时人要出门,忍不住问道。

“有个故人来看我,我下去看看。”成靖宁说完就出了门。

楼下,罗馨宁正在柜台处问镇北侯的房间,成靖宁刚离开房间门就见到了人。“原来是馨宁姐姐,好久不见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罗馨宁听到声音,脸色一僵,很快笑着走了过去,道:“若不是听修明提起,还不知你和萧侯爷来了。到泉州怎不来寻我,住颜府总比客栈强。”

“我们只是路过,怎好打扰你,在泉州还习惯吧?听说馨姐姐去年又得了一子,还没恭喜你呢。”成靖宁邀请她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一壶武夷山岩茶和几样点心。

“泉州还过得去,慢慢适应吧。”罗馨宁不欲说孩子的事,现在她的两个儿子都被颜母抱到跟前养,和她不怎么亲近,便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妹妹客气了,我们好歹也是堂姐妹,你太见外了。侯爷的身体不好,我想还是到颜府去住吧。”说着要去把房退了。

成靖宁忙将人制止住,说:“不可!我和云旌到颜府打扰终究不合适。再者侯爷的伤已好上许多,又有闻大夫开的药方,并不碍事,馨姐姐不必担心。说起来,你怎会穿丫鬟的衣裳出来?”

罗馨宁原本执意要退房,被成靖宁拆穿后,扭捏着坐了回去,说:“我是偷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