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三轮齐射,北元骑兵完全措手不及。

放在战车之上的火铳和预先安排填装火药的边军,发挥出了预想不到的效果。

孟清和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在回话中提及了那么两句,就被沈瑄记在了心里,并被近乎完美的用到了战场上。对比起后世,这种完美还带着许多缺憾,但在现下,这种作战方式带给敌人和己方的震撼,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列阵,迎敌!”

战阵中的军官发出了号令,战车与火器最大的作用是减慢北元骑兵的速度,扰乱他们冲锋的阵型,真正的胜负,仍要依靠实打实的刀锋较量。

这是在冷兵器与热兵器交替时代,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又一次强悍与勇猛的碰撞。

城头上,热血沸腾的青葱少年朱高煦,用力拍着城砖,大声叫好。

因战争而火热的双眼,让北平都指挥使陈亨和开平卫指挥使徐忠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两次率兵北征沙漠,立下赫赫战功,以善战而著称的燕王。

比起喜爱读书,生性温和的燕王世子朱高炽,高阳郡王才更像他的父亲。

“别拦着孤,孤要下去!”

转眼之间,朱高煦已不满足于用双眼去看,他渴望亲自走上战场,亲自用刀枪去杀戮。

“郡王,还请三思!”

徐忠守备开平,对这位高阳郡王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陈亨却相当了解朱高煦的丰功伟绩。洪武二十九年,燕王率军北征,刚受封郡王不久的朱高煦就叫着要和大军一同北征沙漠。

“儿欲做马前卒,与父王一同北征!”

当时,燕王军中上下均对高阳郡王赞许有佳。便是因洪武帝立下皇太孙而心存不满的燕王,也因为次子的一番话畅怀不已。

唯一感到郁闷的,或许只有世子朱高炽。再郁闷也办法,条件摆在那里,除非他回炉再造,否则,外在条件肯定是比不上肖似父王的亲弟弟。

“郡王,战场刀枪无眼,还请三思!”

武将不是文人,劝来劝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话,到头来,反而让朱高煦更加不耐烦。

他继承的可不只有燕王的好战,还有不怎么好的脾气。

“别拦着孤!”

十五岁的郡王发威了,陈亨和徐忠都是满头大汗,最后还是跟随朱高煦的护卫开口,抬出燕王的口令才劝服了他。

陈亨和徐忠同时长出一口气,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燕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鞑子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来打谷草,还让儿子往边境跑,这要出了点差错,下边的人该怎么交代?

就在两人不解的同时,朱高煦突然咦了一声,指着下方战场,“怎么回事?”

原来,正在同明军步卒拼杀的北元骑兵,正从左翼分出一支百人的队伍,攻向距城十里左右的一处瞭望墩台。以往,这些城外墩台上的边军总是充当炮灰角色,最先战死。现在,明军骑兵都已从两侧冲进了战场,其他的瞭望墩台也陆续消失了喊杀声,那处瞭望墩台却仍在坚守。

片刻之后,又有一支百人队伍分了出去,目标仍是那处瞭望墩台!

不只是朱高煦,连陈亨同徐忠也开始注意起那处瞭望墩台。

“那处是何人戍守?”

徐忠询问同上城头的卫指挥佥事,不想对方也是一头雾水。城中自千户以下均领兵出战,一处瞭望墩台的守兵,他怎么会刻意去留意?

“戍守此处者,必是善战之人!”朱高煦双目灼灼,锐气逼人,“待到击退了鞑子,小王必要见上一面!”

听闻此言,城头众人面面相觑,心下暗道:高阳郡王这番话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有心,恐怕需得下令派人援救这处墩台。

孟清和还不知道自己被青葱少年朱高煦惦记上了,他的情况已是相当危急。布置好的拒马和陷坑的确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架不住敌人太多。拒马被撞开了口子,折断的木刺和长枪散落在地上。陷坑里填满了人和马的尸体,通向地堡的路已经被血染红,倒伏在地上的,除了鞑子还有他手下的边军。

“丁小旗,还剩多少人?”

靠在墙边,压根不在意飞过来的弓箭,孟清和撕下一条里衣,一头在嘴里咬着,用力扎紧了流血的手臂。

很疼,疼得快要麻木了。

“回总旗,刘小旗带人守在后山,此时尚且不知,堡中只余十二人。”

十二?

孟清和愣了一下,猛的攥紧拳头。

他承诺过,要让大家活着的。

他承诺过的……

“总旗?”

丁小旗没受伤,可狼狈的样子却不比其他人好多少。

“丁小旗,你说咱们还能活下去吗?”

孟清和的话没有得到回答,没人能给他答案。

鞑子实在是太多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已经没精力去数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他只知道,断在他手里的长枪已经增加到了三支,连腰刀都砍得卷刃了。若非还有一口气撑着,他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一处瞭望墩台,鞑子这么不要命的往上填,至于吗?

如果此时有一张地图摆在面前,或许能给孟清和提个醒。他戍守的地方,恰好拦在北元骑兵进攻和撤退的路上,不把这里打下来,万一打谷草失败,跑路都跑得不安心。

“再来一次,咱们就真得全……”孟清和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口了,用力抓了抓结成缕的头发,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就在这时,地堡二层的边军突然叫道:“总旗!快看!”

孟清和站起身,抬眼望去,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