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孙剑锋就是个疯子,不管活几世,都不可能变成正常人。
事实不是已经给出了证明么?他要抱她,她不愿意,他便将她压入水底;他不让她去见沈鸿锐,她不听,他便在她屋顶守了一夜;他要送宁如欣玉镯,她不收,他便威胁她……他的行事与前生根本没有不同。现下他只是在忍,忍着不露出本性,忍着等着看这样隐忍的他,能否与她终成眷侣……
老大夫正巧帮宁清卓包扎完毕,掺她起身,便见到她嘴角微翘,奇怪道:“你这姑娘,来得时候沉着张脸,现下却笑了出来。一会功夫,就能这么开心?”
宁清卓自然开心。便是孙剑锋重活一世又如何?他的所求永远不可能达成!只要想到这个,她便觉心情大好!
一番思考下来,宁清卓忽然觉得,她根本没必要再想下去。她的对手是个疯子,一个暂时愿意在她面前装君子的疯子,只要宁清卓继续让他认为,她还没有发现他的疯狂,他便不会撕破伪装,行事也会有所顾忌。而她,便该对此好好加以利用,以图自保和反击。
宁清卓披上外衣,也不答老大夫的问话,只是道了句:“多谢。”行出了房间。
门外,沈鸿锐在等她,先是问候了一番,见她无大碍,这才安了心道:“周灵灵离开卢陵回京了。”
宁清卓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
沈鸿锐一摊手:“半个时辰前,一群锦衣卫杀来这医馆,问我说了什么,惹得他们大小姐不开心。”他看着宁清卓,连连摇头叹气:“哎,哎,想我沈鸿锐知情识趣怜香惜玉的名声,就这么毁了。清卓,你可是该安慰我一番?”
他凑到宁清卓面前,笑弯了桃花眼。宁清卓却一把推开他:“你说的‘一群锦衣卫’,可是包括孙剑锋?”
沈鸿锐退开些许,不甚愉悦答:“没,他不在。怎么,清卓还记挂着那人?”他敛了笑道:“那人没跟周灵灵离开卢陵。”
作者有话要说:进展到这里,为大家分析一下宁清卓看待孙剑锋的一系列心里转变。
前世孙剑锋杀了高元纬,逼死了宁如欣,囚禁了姐妹俩,挑断了她的手筋。他的手段太过,伤宁清卓至深,宁清卓对他只有两种感情:憎恨,以及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惧怕。(大家可对照番外君)
重生后的这半年,宁清卓只想好好防备孙剑锋,避免上世的惨剧发生。
初见孙剑锋时,她没有心理预期,于是本能的恐惧占了上风。
再见时,她调整好了心理,于是想要伪装自己,看看能否不引起孙剑锋的兴趣。这时候面对孙剑锋的纠缠,她只是厌恶,因为她并不知道他也重生了,便也不将上世的恩怨算在他头上,也不想对这个现下还什么都没做的人进行报复和反击。(当然,她暂时也没这个能力……)
知道孙剑锋重生后,她明白伪装已经没有用处,厌恶也升级成了憎恨。如果说之前她考虑的只是自保,那么现下她则开始考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的恨意有多深?
“便是孙剑锋重活一世又如何?他的所求永远不可能达成!只要想到这个,她便觉心情大好!”
——看到他痛苦,她就舒心。
☆、第37章 谎言败露
宁清卓微微眯眼:孙剑锋没有跟其他锦衣卫一起离开!
可细细一想:他既然是受周指挥使所托前来卢陵,便定是要将周灵灵安全送回京城。现下周灵灵回京了,他定是也呆不长,总是要赶在周灵灵到达京城前追上她。
宁清卓一勾嘴角:很好。不是说宁修平最近和孙剑锋接触甚多么!不管那两人谋划了什么,现下都没时间实施了!却又奇怪问沈鸿锐:“你既然没见过他,又如何知道他未离开卢陵?”
沈鸿锐看向大街:“我只说来找我的人里没有他,又不曾说我没见过他。”他指着街对面的小院道:“锦衣卫的人追着周灵灵离开后,我便一直在隔壁屋等你。后来闷了,想出来走走,便见到孙剑锋进了那院子,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宁清卓微讶朝那院子看去:“他可曾看见你?”
沈鸿锐摇头:“应该没有,我当时还在屋里没出去,他不可能注意到我。”
宁清卓拧着眉头又追问道:“那院子是什么地方?”
沈鸿锐态度便不大好了,一偏下巴:“屋檐上不是挂了字么!”
宁清卓看去,果然看到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刘府”,明白过来:那是隔壁医馆的掌柜刘大夫家。
孙剑锋去找大夫了!他受伤了么?宁清卓琢磨了会,又问:“他进去多久了?”
沈鸿锐估摸着时间答道:“有一刻钟功夫了。”他看看宁清卓,语调泛酸:“宁当家为何如此关心他?不会真对他有意吧?”
宁清卓回望沈鸿锐。自表白事件后,她便有心躲着他,即使见了面也板着张脸,不曾与他说笑。此时却不知为何,忽然便弯了嘴角:“沈公子不是自诩风流洒脱么?怎么也有瞎吃飞醋的时候?若是让你的朋友们知道,岂不是要被看轻了去?”她悠悠一声叹:“不知怎么,我有种替其他姐妹报了仇的爽快感觉。”
沈鸿锐立时觉察到了她的转变,眸中闪过喜色,抬手一敲她脑门,却又扯痛了背上的伤,便是“嘶”地倒抽口气。却依旧露出了个大大笑容:“哎!我今日好歹是从周灵灵鞭下救下了你,你不思恩图报便罢了,竟然还记挂着什么莫名其妙的复仇!”
阳光之下,沈鸿锐的笑颜熠熠生辉。忆起男人挡在她身前斥责周灵灵的模样,宁清卓清楚,她心中其实感动。那双桃花眼中一片温暖,宁清卓蓦然产生了错觉,仿佛阳春三月都在那双眸子里盛放了,连忙偏头,心中暗自警醒:好了好了,调笑什么,就此打住……
沈鸿锐却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宁清卓的手,低低道:“刚刚大夫说,我这鞭挨得扎实,往后定是要留疤的。他给我上药包扎时,我便想拉你来看看,我虽然习武,却到底从文,从小到大又备受照顾,清卓,我全身上下第一道伤疤,可就献给你了……”
宁清卓被他说得心乱,连忙退后一步:“得了得了!不就是差你一句感谢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说什么‘献给’,你还能更娘些么?!”
她一脸鄙夷转身就走,见沈鸿锐并没有追上来,暗松一口气。却听男人在身后道:“清卓,你500两卖给我的宁家祖屋,我愿意以500两的价格卖回给你。”
宁清卓在前方听得真切,脚步立时放缓:祖屋是宁爹爹的遗产,若非当日宁如欣出嫁,宁清卓怎么也不可能卖了它。她早就和沈鸿锐提过赎回祖屋之事,可他却只是得意洋洋不允,还开出了3000两银子的天价。宁清卓只是手头渐宽裕,却还没到一掷千金的地步,宁家大小事情还指着她操持,她不可能为了宁家祖屋花3000两,这才作罢。
——于是,真的只要500两?
宁清卓心中挣扎,沈鸿锐却又在她身后开口了:“过几日,我要去茶马司见刘大人了,带你一起去,可好?”
宁清卓脚步终于顿住。
沈鸿锐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的老师张临江在嘉临府讲学结束了,不久便会来卢陵见我。届时会有许多文人学士前来拜会,你帮我举办一场晚宴,如何?”
宁清卓一声暗叹转身,瞪着沈鸿锐道:“你利诱我。”
沈鸿锐一摊手,眉眼弯弯:“你说什么呢!咱们之前不就是这么相处的么,你日日缠着我,让我带你出外。现下我能主动提议,不是更好么?”
宁清卓继续面无表情瞪他:“之前是之前,后来你对我表白了,情况不一样。”
沈鸿锐便笑了:“怎么不一样,你不是拒绝了我么?可怜我什么也没捞着,你却还日日摆出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清卓,咱们可是合伙人,情谊不成买卖在,盐铺那边,你还能撇下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