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皇后之妹 赵十一月 4399 字 2天前

等到了正堂,崔锦绣正端庄得体的站在那里迎客。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娇小玲珑的少妇,上了些脂粉,还算是留了五分颜色,缠金带银、富贵非常。

周清华想: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顾姨娘了,真真是久仰大名。

周清华能想的,小李氏自然也想得到。因为周清华已经和崔成远订婚,周家也算是隐形的崔夫人党,所以小李氏直接就忽略了顾姨娘,只是拉着崔锦绣的手温声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母亲呢?”

顾姨娘眼见着自己就这样□□脆利落的忽视,脸色微变,气得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但她到底也是知道事理、明白此时不好闹开,只好强自压着气低下了头。

崔锦绣也不管顾姨娘的反应也没打算介绍顾姨娘,对着小李氏见了礼,然后轻声回答道:“母亲今早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就来。”

小李氏颇是慈爱的看了眼崔锦绣,夸赞道:“还是你能干,这么大件的事情都能井井有条的办下去。我家这两个丫头,我不看着就不行。”崔锦绣到底是要嫁到卫国侯府的,能够交好自然是要交好的。

崔锦绣红了脸,就好像花蕊中心蔓延出来的红色一般柔软娇嫩,她连声道:“还请先进正堂歇息吧,我等会儿便去请母亲来招待客人。”

此时,有红纱绿裙的小丫鬟来请周清华,恭恭敬敬的垂首传话道:“听说周小姐已经到了,夫人很是欢喜,想要叫周小姐来说会儿话呢。”虽然没点名,但显然是叫周清华过去的。

周清华抬头看了看小李氏,虽然已经订了婚,但这种时候还是要长辈开口才好听话离开。

小李氏含笑点了点头,温声道:“崔夫人想必是有些话要交代,你是晚辈,去听一听便是了。”她顿了顿,体贴的道,“也不必急着赶回来,若是方便到时候你和崔夫人一同来便好了。”

周清华这才跟着那丫鬟走。只是,等出了院门,那丫鬟带着她走的路便显得有些偏僻了,还绕过了几段的抄手走廊和一个荷塘。周清华是个受过反拐骗教育的好孩子,说难听点是被害妄想症有点严重,说好听点则是警惕性高。她忍不住琢磨道:就算是要养病,就算是顾姨娘管事,但一家主母也不该住在这么偏僻的角落啊?

没等周清华准备好质问的词句,那丫鬟已经转头朝着周清华笑了笑:“周小姐,二少爷正在前面等您呢。”

她们此时正站在一个不知方位的园子里,不远处是落着红色叶子的枫树和安静端坐在石椅上赏景的崔成远。

周清华被气得脸色发白,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那丫鬟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而不远处,正从石椅上站起身来的崔成远则是朝她笑了笑。他的笑容如同清风温煦的吹过,可一双渊深难测的黑眸却是透出了那么一点冷淡的颜色,仿佛是极冷与至热的交织。就像是种了一角的枫树一样,即使是在萧瑟的秋日里也依旧是美的惊心动魄。

周清华心里气得狠了,根本不想理人,直接就想转头离开。居然是第二次被人骗出来?!!脑子呢?脑子呢?周清华简直恨不得把被当做白痴的自己的脑子再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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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对话

崔成远拦住了周清华,他挑了挑他好看的长眉,出声问道:“你生气了?”

周清华气得想笑——她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表现的多么高深莫测、温文风趣,他的情商大约就相当于零。他始终高高在上,运筹在心,于他而言自然是想要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想要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周清华转过头认真看着他,笑了笑:“我现在终于相信你之前说的话了,像你这样的人能够碰上让你欢喜的人和事实在是太难得了。”她唇角残留着一丝讥嘲和冷怒,就像是冬日里埋在地下最深处的雪块,又冷又硬,“似你这等的人,从来就只把自己放在心里,旁人又算得了什么?便是我,大约也要多谢你的高看了。”

崔成远皱了皱眉,他像是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笑出声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他的眼底荡起微微的波澜,看上去竟有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他淡淡的道,“你倒是什么都敢讲。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并非只把自己放在心里,不过往时约束太多,日常行事不拘小节罢了。再说,你我许久不见,趁着这一次见一回又有何不可?”

“那么,你可否说一说:何谓大节,何谓小节?”周清华认真的看着他,半点也不肯不肯让步,“你算计人从来都不曾考虑过对方,想见我便会寻人拐我出来、骗我出来,半点心思也不愿意浪费在我的自身意愿上面。只因为,我于你而言,微不足道。你之所为不过是居高临下、持强凌弱,自以为是成大事者而已。”

周清华的眼睛澄澈的就像是那明镜一般的湖水,仿佛有飞鸟的影子一掠而过,有游鱼亲吻那湖面,干净而清楚:“你也许也在军中吃过很多苦,了解过许多权势带来的好处,只觉得强权之下,谁不低头。”她仰起头,下颚弧线光洁圆满,红唇就像是枫叶一样锋利如刀片,只听她轻而缓的反问道,“那么,你可还记得当初从军之前的初心是何?你可还记得最初的那一份对别人的敬畏和尊重?”

她一字一句,就像是绝世高手手中的刀剑,锐不可当,直接便向着人的心坎里去。

崔成远抬手扶着额头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面流淌出来的——上天保佑,他这一次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天真又可爱的媳妇。

认真想想,他大约是真的经历过太多的事和人,从一个少年骄傲的世家子弟到老谋深算的内阁首辅,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取舍、无数次的权谋之争,不想死那就只能咬牙活下去,想要有尊严那就只能竭力往上爬,走到最后他剩下的是什么呢?他的确是报了仇、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也完成了父亲临终的嘱托。可是,崔成远这个人还剩下什么呢?

什么也没剩下,只有一种类似于生存下去的本能。

这种时候,他忽然莫名其妙想起被忘在脑后许久——他前世那位执意要和他和离改嫁的前妻。

“你的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皆敬你是治世能臣,感佩你的功绩。”她倨傲的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有一种忍耐到了极限的冷漠和轻蔑,红唇妖娆明艳如同盛开的如火如荼的玫瑰花,“可是,崔成远,你可有半分值得我去爱的地方?”

崔成远的手慢慢的移了下去,他用手覆着自己的眼睛,轻轻的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拱手一礼,“今日听卿一席话,定当铭记于心。多谢。”

他绣着云纹的长袖及地,看上去颇有些郑重,眉目清远,眸光深深,居然有一种君子颜如玉的感觉。

周清华这家伙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被他这么一礼,反倒是退了一步,不自觉得笑道:“那个,我就气得头昏,随口说说的。”古代社会,本来就是权势当头。回过神来,周清华就觉得自己的话就是文艺青年的愤青言语啊。

崔成远摆摆手,算是把这话题放过去:“好了,既然话说开了。不知道周小姐可有空与我一同赏枫?”这一次,他的态度放得很低。

周清华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就看一会儿。”她看了看天色,“等一会儿还要去宴上呢。”

崔成远笑着点头,然后引着周清华在枫树下面的石桌旁边坐下:“这里的枫树,还是我父亲亲手种下的。从我兄长出生起,一年一株。不信的话你数一数。”

周清华听过一些崔国公痴情前妻的故事,此时听到这话便忍不住小心的抬眼打量了一下崔成远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便放下心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开口问道:“是有什么典故吗?”

“唔,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大多都是从府上的老人那里听说的。”崔成远把自己跟前的杯子推到周清华前面,示意对方倒茶,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听说,那位先夫人姓冯,非常喜欢枫树,她难产而死,我父亲是为了纪念她才种的。”

虽然好奇心害死猫,但周清华还是忍不住怀着好奇心八卦一下:“那个,我听说,那位冯氏夫人长得十分美貌?”就连崔夫人这等的容貌,居然还打动不了崔国公,只能说前头那位夫人更加貌美了。

崔成远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见过她的画像,算不上是何等的美人,至多只是清秀罢了。”他叹了口气,“她虽然家道中落却性情真诚率直,虽然不识多少书文却会武功骑术,与我父亲算是兴趣相投。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再恩爱没有了。本来祖母瞧不上她的家世,可我父亲执意求娶,拖延了几年,祖母才只能应了下来。”

崔成远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眼神若有所思的在周清华的身上转了一转:“其实,夫妻之间,重要的还是性情合适。”

周清华“呵呵”两声,把话题带过:“既然她会武功,身体也好,怎么会落得难产?”虽然说人长短不好,但是她还是对崔家的事挺好奇的——她以后虽然不在崔家过日子,但是崔家的历史前缘还是要大概了解一下才好。旁人所说的大多都只能算是道听途说,崔成远这里的估计才能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崔成远淡淡的看了周清华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就被那略烫的茶水弄得嫌恶的皱了皱眉:“她有孕的时候,我父亲正在外地征战。不知怎的,冯家那时出了些事,几个男丁都被下了监牢,当时冯家上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她了,家中老幼轮番上来求情。她只得拖着身体为冯家的事忙碌,等到事情忙完前线又传来我父亲通敌叛国的消息,她一惊之下就病倒了。”

“结果呢,是敌军的反间计还是其他?”周清华托着腮,认真听着崔成远说往事。

崔成远干脆搁下茶杯把话说完:“是我父亲和谢国公定下的计策。本就是为了要里应外合全灭了那二十万敌军。”他似乎是认真的想了一想,“结果等我父亲携着大功回来,那位冯氏夫人已经病了许久,虽然因为中途得知真相有了精神,但还是奄奄一息,起不了榻。我父亲自然是悔不当初。”

可是再悔又如何,此等大事,岂能又半字透露?世事岂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