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与凤穆关系已经那么明显,他偏不信沈醉会置之不理,而沈醉对付温华最好的方法,就是扶植温平川,所以这件事还有迂回下去的必要……
夜色冷,轻辉如绢,光芒似水。
苏若离在看着乞儿被带进楚馆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兜兜转转的,到了温华的府邸。
空荡的房间里,没有半点生息,所谓人死灯灭,温玉瑶这一死,便再无人守在外面,亦无人到房间里打扫。
苏若离在厅房来回绕了数圈儿,并没发现任何异常,最后推门入了内室,径直走向床榻。
依着那日仵作所言,温玉瑶是被绳索之类的东西勒死在,按常理,她是该挣扎,挣扎之下留下什么证据也未可知。
其实苏若离也只是报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这里有仵作验过,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与寻常娇贵女子一般,温玉瑶的床榻布置的十分鲜艳。
床顶以正红薄纱罩着,中间垂下的流苏是淡淡的粉色蝴蝶结扣,锦褥上绣着大朵葳蕤牡丹,锦被抚上去,手感细腻柔滑,十分舒坦。
苏若离慢慢坐到软榻上,视线自床头扫过,床栏,床尾,包括支撑起床顶的四根沉香木柱。
忽的,苏若离美眸微蹙,起身绕走到床头靠墙的那根立柱旁边,立柱以朱漆涂抹,整个柱子都精雕着飞鸾游凤,凹凹凸凸,十分的讲究。
仔细看,立柱中间雕刻的飞凤嘴里,似有什么东西衔着。
幸而月光皎白,苏若离借着月光伸手,轻轻扶过去,将那块衔着的东西摊在手里,仔细看,是块布料。
按道理仵作不该如此粗心,不过想想,他们既认定自己是凶手,若真找出什么别的线索,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苏若离将那块布料小心翼翼收到怀里,又在内室绕了几圈儿,确定再无发现方才纵身翻跃到了屋顶。
离开温府之前,苏若离见后宅主院里灯火还亮着,一时兴起,纵身而去。
要说温华的房间,要比温玉瑶气派很多,不说金碧辉煌亦称得起金光耀眼,丝绸幔帐轻卷,红毯铺地,四角悬着琉璃灯,桌上仙鹤烛台上,烛光袅袅。
苏若离隐在屋顶暗坡的位置,轻巧一块琉璃瓦片,静静观望。
桌边,温华那张尖瘦的脸被衬的愈发阴险,手里似握着一张宣纸。
“我的好妹妹呵,你说你死的可真不是时候,若你再晚死个一年半载,为兄便没必要对三叔下手,现在倒好,我便有了你的亲笔遗嘱,却不敢拿出来公然否了三叔分家财的要求。”温华扯着手里的宣纸,无比叹息。
距离太远,苏若离有些看不真切温华手里宣纸上的内容,可听温华这般嘀咕,心里不免一惊。
他这般说,那么杀死温玉瑶的,便不是凤穆跟温华。
“难不成,杀你的人真是三叔……若如此,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为兄把三叔绳之以法替你报仇,当然了,你若在天有灵,莫怪为兄那晚灌你迷魂汤换来这份遗嘱,为兄也是没办法……”温华反复看着手里的遗嘱,几次想要置于烛前焚烧,却终究舍不得。
屋顶上,苏若离漠然匍匐,眼底寒霜满覆。
温华的意思那么直白,就算温玉瑶此番没有遇害,可那是早晚的事。
等到他以为时机成熟,自会制造这样那样的意外,那么有这张遗嘱在手,温玉瑶名下所有家财便都归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