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那两串绿水晶手链便大模大样带在了二丫手上,似乎每每在提醒冯玉姜的败笔。经过这件事,冯玉姜暗自下了决心,不能卖假的,她冯玉姜不当那使假哄人的人。

水晶铺子平时没多少生意,偶尔有一单要货的,也将就够赚回成本的,眼下挣不到钱,却也不至于太赔。冯玉姜平时呆在饭店里比较多,水晶铺子倒不是太忙。相对于水晶铺子,倒是她那个饭店越来越红火挣钱了。

冯玉姜总算做出了自己满意的烧老公鸡。老公鸡收拾干净,要注意内脏从鸡屁股开洞掏出去,不要把肚子切开,鸡爪、鸡头、鸡翅膀都是反扭过来别进鸡肚子里,这样形状上好看,上锅做起来还方便。这个鸡不同于人家那当年的小鸡,不容易煮烂,需要小火慢慢地煮,煮上两个小时。

当地烧鸡很有名气,中国有名气的烧鸡多了去了,冯玉姜发现口味上都是不辣的。可这老公鸡,不像小鸡做出来的烧鸡那样酥香软嫩,老公鸡你再怎么炖煮,它肉质都比较韧,有嚼劲,香辣味反而最合适。用的做烧鸡的方法,冯玉姜学着人家做烧鸡的配料老汤,加上了适当的辣椒,这一来,做出来的烧老公鸡金黄油亮,香辣筋道,咬着弹牙嚼着喷香,拎着鸡肉吃得咝咝呵呵,大冬天嘴巴冒火,头顶冒汗,却又越吃越想吃。

这道菜,尤其是让一些年轻人吃的上瘾,在当地那么些软烂酥香的烧鸡当中,冯玉姜这个烧老公鸡别具特色,很快又成了吸引顾客的特色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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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开春已经转暖了,冯玉姜正在饭店里操忙,一个打扮奇怪的人走进了饭店前厅。这个人扛着个巨大的行李包,身上裹着一件脏兮兮的棉大衣,围着格子围巾,浑身上下包得就剩下两只眼睛了。这时节旁人都换上薄棉袄了,他这副打扮,活脱脱哪里来的流浪汉,一踏进饭店便引来了四周围的目光。

在那老些人的注目下,那人直直走到冯玉姜跟前,一使劲放下行李包,拉下围巾,冲着冯玉姜笑出一口白牙:

“姐,我回来了。”

我个天哪,居然是那个陶江波。当初他走了之后,也没来信,也没寄钱还钱,冯玉姜只当是做了点好事,也没记在心上。

“姐,我从运输队辞职了,我没饭吃了,你收留我吧?”陶江波嘻嘻地笑,说:“姐,我什么活儿都能干。”

陶江波说着脱下大衣,瞧瞧店里好几桌客人,便把大衣拿到后院,使劲拍了拍,扬起一阵尘土。他里头穿着件藏蓝色的西装,看上去十分精神帅气,小跑着进来拎起行李包,熟门熟路进了后头给两个厨子住的屋子。

冯玉姜半天没回过神来,店里那老些吃饭的顾客,冯玉姜一转身又忙开了。陶江波一会子收拾好出来,卷起袖子就去跟服务员收拾撤桌的碗碟,直到中午的一茬客人忙过去了,店里自家员工坐下来吃饭,冯玉姜才跟陶江波好好说了会子话。

“那个……陶江波,你咋来了?你这是打算……”

陶江波心情看着怪好的,美滋滋地喝着丸子汤,啃着厨师专门拿来跟他炫耀的老公鸡腿,辣地咝咝吸着气,才说:

“姐,为着车被抢的事,我跟运输队闹了点意见,干脆就辞职了。旁的我也想不到能干啥,这不又来投奔你了嘛!反正你不会叫我饿着。”

冯玉姜听了有点无奈,你说这个人,咋自来熟呢!就算是搭救收留之恩好了,也不过就是顺便伸个手的事情,几碗汤,一点钱,互相也不知根不知底的,这人怎么就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子?

“你那车没找到?”

“找到了,现在不开始严打吗,那伙子贼叫警察给抓住了。”陶江波说,“找着了我才辞的职,不想干了,我跟家里说好了,打算到这边来混,做点小生意啥的。”

陶江波说着,把手里的空碗一伸,招呼厨子:“赵,再给我递勺米饭。”

那神态,简直就跟自家里一样。冯玉姜看看他,忍不住数落:

“这天也不算冷了,你刚才咋穿这样?看你弄的那一身脏。”

陶江波笑:“姐,你不知道,我搭了运输队往这边送货的车来的,车上冷,也不干净,这不就弄成要饭花子了。”

冯玉姜惊讶地问:“怎地不坐客车来?你缺钱了?”

“不是缺钱,我把家里东西卖的差不多了,有钱。我的钱是留着做生意当本钱的,现成的顺路车,能省则省。”陶江波说着居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包包,递给冯玉姜。

“姐,这钱你先帮我收着,搁我身上带着不安全。”

“别给我,你的钱你自己收好。”冯玉姜开始有点头疼了,这个陶江波,真的三十几岁了?怎么觉着他冒冒失失的。冯玉姜问:“你打算要做什么生意的?”

“正想找你商量呢,我听说这边有人弄水晶,我琢磨这个事能行,我想试试。”陶江波一直笑容满面的,说:“姐,要不咱俩合伙?”

冯玉姜没搭他这个话茬,反问道:“我听你说话,不带南方口音呀?”

“我父亲是北方人,解放后随部队南下的工作队干部,所以我北方话也会说,南方话也会说,平时在运输队干,到处乱跑,就习惯讲普通话了。”

陶江波说起他自己的事,便说当过几年兵,在部队上学的开车。退伍后结的婚,有一个闺女八岁了,家里父母都在,兄妹多,也用不着他照顾。

陶江波就这样在饭店里住了下来,手勤脚快的,什么活都争着干,跟店里的厨子、服务员都熟的不行,人缘好的很。跟在冯玉姜后头一口一个姐,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冯玉姜娘家兄弟来了。

一有空闲陶江波就四处转悠,尤其是喜欢往冯玉姜那个水晶铺子跑,他跟冯玉姜一样,也没忙着投到水晶生意里去,没事就琢磨各种水晶,尤其喜欢琢磨各种原石。

不知怎么的,钟继鹏偏就看这个陶江波不顺眼,每次到饭店里来,看见他都没啥好脸色。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怎么回事?你小心点别叫他坑人使坏。”

“他一转眼也在这好几个月了,勤快肯干,也不吃闲饭,给他工资他还不要,他能使什么坏?”

“不知根不知底的,反正你防着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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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也就是八八年,冯玉姜家里有两件个事值得一说,一个是钟继鹏人托人脸托脸,终于调进县城供销商场了。进了县城商场的钟继鹏,依旧是那副“谁惹我试试”的样子,管着清闲的文化用品柜台,闲的怪舒服的,于是就把心思全用在小五身上了,接送上学他全包了。

再一个,就是二丫高考了。

随着高考制度的成熟,每年参加高考的人也多了起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虽然对自家闺女很有信心,但为了自家闺女别给不小心挤掉下来,一家人换了个房子,仍旧是租的,换在了离县中比较近的地方,冯玉姜把二丫从学校里头接了出来,不叫她住校了。

宿舍里人多话多,休息不好,饭菜也不怎么讲究。换了房子住,无非冯玉姜自己多跑几里路,二丫住在家里头就能吃点可口的,睡个安稳觉。

二丫倒是不担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高考头一场,钟继鹏跟冯玉姜特意去了考场,两口子挤在密密的家长里头,看到二丫从考场里出来,便赶紧迎上去。钟继鹏递上一个小水壶,二丫接过来喝了一口,瞅着水壶笑。

“这小水壶不是小五的吗?给我喝了,回头他知道了又得把嘴撅的多老高。”

钟继鹏说:“小心眼,人家小五主动叫拿给你用几天的。”

二丫咕咕直笑:“我爸好不容易关心一回我,我还正高兴呢,这话一出口还是最偏疼小五。”

“对,我就偏心,你今年也六岁!”钟继鹏呲吧二丫。

两个大人谁也没去问考得怎么样,免得没发挥好给她造成压力。不过两个人都相信以二丫的成绩,反正差不了,考前老师甚至说,很可能今年的高考状元就出在二丫身上了。

结果呢,全县的确是第一,市里头宣传高考状元,二丫又占了个文科第二。就是这个第二,叫二丫气得恶狠狠地啃了一只老公鸡,好像那筋道香辣的鸡肉跟她有什么仇似的,吃着饭敲着碟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