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逍看向苏玉,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事我思前想后了很久,觉得秦砚并没有说实话。”
这一句话毕,苏逍也不等苏玉做出反应,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我刚醒来那日对你说的话?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自我意识恢复至醒来,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盏茶的功夫。而我那时也确确实实听到秦砚与人在对话。那时屋内必然还有一人,那人我也可以确定绝不会是你,秦砚却说屋中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苏玉摇了摇头:“大哥你那时已然昏迷了将近五日的时间,意识本就不甚清晰,又怎能如此确定?况且秦砚若是真的与人交谈,也没有瞒着你我的必要。”
苏逍气结:“你便如此信他不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大哥的。”苏玉缓声安慰他,随后又道,“只是此事并无证据,也算不上秦砚在说谎。”
苏逍狭长眼眸微微眯起,冷冷看着苏玉。
苏玉垂了眼眸并未看他。就在两人如此对峙之时,便看到通向张宅外院的圆洞拱门之处走来了一人,那人微微佝偻着后背,手中拎着一个竹枝制成的大扫帚,一面走一面随意在地上扫扫捡捡,正是这张宅中的老仆吴叔。
苏玉与苏逍就在内院门口不远处的槐树下,位置十分明显。吴叔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视线与苏玉直直对上,先是对着苏玉眉目慈祥一笑,在看到苏逍的时候,视线却顿了顿,面露疑惑之色。
自苏逍醒来之后,因为身上的伤势无法走远,即便是出来活动,范围也局限于这内院之中,而吴叔却极少来到内院,即便是苏玉几人刚至张宅,苏逍也躺在马车之内并未露面,是以自然不识得他。
苏玉对着吴叔轻轻颔了颔首,向他介绍道:“这位便是我那受伤的大哥。”
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神色了然道:“原来这位便是秦大公子,前几日老仆还在想为何秦姑娘与秦公子长得不像,如今看了秦大公子的模样,原来秦姑娘与秦大公子长得更为相像一些。”
苏玉从小到大倒也没人说过她与苏逍神似,不过既然都为苏何氏所出,在外人看来两人上的有那么一两处相似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字苏逍醒来之后,张启不知为何一直在忙碌,而他平日里也见不到吴叔,苏玉倒是忘记提醒苏逍自己当初为安全起见,在张家主仆面前隐瞒身份的事情。
听到吴叔在苏逍面前将自己与他唤为秦家兄妹,无异于哪壶不开提哪壶,苏玉匆忙开口想要带过话题,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果然,苏逍眉头深蹙看了苏玉一眼,对着吴叔道:“吴叔怕是误会了,我与那姓秦的可没什么关系。”
吴叔闻言手一松,手中的竹枝扫帚便“啪”地一声直直砸到了地上,吃惊地张着嘴看了看神色不虞的苏逍,视线又扫到站在一旁有些无措的苏玉,张了张口,却没敢说话。
苏玉轻叹了一口气,握着扫帚的柄子将它拾起,对着吴叔歉意道:“我与大哥其实皆姓苏,与那秦公子只是友人。当初在我黎城街上初见张捕快之时,因为身负重任,迫于无奈才对他隐瞒了身份。之后再次遇见只是本来想坦诚告知,却因为心下愧疚,一直都说不出口。待张捕快回来之后我一定去向他解释清楚,还请吴叔见谅。”
吴叔匆忙从苏玉手中接过扫帚,口吻却不赞同道:“少爷是真心将秦……苏姑娘你当做朋友,才会将你们带回家中,苏姑娘这样做,未免……”
说到此处,他到先叹了一口气,对着苏玉道:“不过既然苏姑娘如此说了,身为下人,老仆也说不了什么,还望姑娘在少爷回来之后与他说清楚,莫要辜负了我家少爷的真心。”
苏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面色沉敛的苏逍,知他对于秦砚的态度怕是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无法缓和,心头轻叹了一口气,本想就此将苏逍扶起与吴叔告辞,未成想却听那吴叔在两人转身之后悄声嘀咕了一句:“竟然也姓苏。”
这声音原本十分轻,再加之被刷刷的扫地之声所掩盖,本是极难被人听到。只是苏玉与苏逍都是自幼修习武艺,五感自然比常人要敏锐许多,吴叔的这句话便被两人一字不漏得听到了耳中。
苏逍不知内情,只是蹙了蹙眉头,而苏玉的心中却是一凛,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日吴叔初见自己那日面上震惊的表情。
苏玉脚下的步履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脑中思绪却晃过了万千,抬眸看了苏逍一眼,这才重新转回身来唤了一声“吴叔”。
吴叔停下了手中扫地的动作:“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老仆?”
苏玉面上绽出一抹明媚笑意:“方才道别的匆忙,却忘了去问张捕快究竟何时才能回来?瞒了他这么久的身份,我心中十分愧疚,如今既然已经将话与吴叔说开,开了一半的头后面自然也好说了许多,便想尽早向他澄清。只是这几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张捕快分外忙碌,竟然都鲜少见面,便再问一声吴叔。”
吴叔听到此话,笑眯眯回答道:“这些日子黎城不太安宁,少爷在衙门当值,自然会比往常忙碌一些。加之少爷每日里还喜欢去叫他念书习字的先生那里读读书,怕是戌时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