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话,都给贾母磕头。贾赦暗叹老太太一句话就解决了众人束手无策的事,还是厉害啊。史菲儿冲着贾琏道:“你写上钱归我出。”
贾琏提笔书写。
史菲儿顿顿:“钱我出没问题,但这事不是简单的事。天下若是能用钱换命那便是值的。但我们也要分析一下这钱给了换不换的回来!这才是其中关键!”
原本听贾母解决了赎金一事,王夫人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可忽然又听见贾母如此说,心又提到嗓子眼了,声音带着哭腔道:“老太太,这钱给了,他们定是会放人回来的吧!”
史菲儿瞧了她一眼道:“你这话说的话,若是商铺买卖自然是钱货两清。可这是帮山匪,山匪讲信用那多半是话本小说,他们连绑a架勒a索都干得出来,还怕不守信用?”史菲儿转过脸道:“今日商议的便是如何能寻到政儿的下落的。”
“那信上可写了何时交换赎金?”
贾赦和贾珠摇了摇头,元春插话道:“怕是过几日也会如此传信告知?”
史菲儿点点头:“许是如此。”接着又问:“那有没有提赎金以何种方式?”
贾赦和贾珠想看一眼又一起摇头。
李纨有些不解,“老太太,赎金用何种方式重要吗?”
“当然重要,百万之巨,若是白银要多少箱去?就算换成金子也是不少。最方便的则是银票了,可也要厚厚一沓。我倒是想看看我筹来百万银两,就算送去了,他们如何能拿。”
史菲儿见贾琏站在一旁没动静,提醒道:“刚才我说的都记下,一会儿要用。”
第二百八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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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不敢违背贾母的意思,将贾母所说一一写在纸上。史菲儿抬眼瞧了瞧, 见贾琏都写上了, 便道:“如此写上了倒也清楚。你们且看, 这信上字迹的确是出自政儿之手不假,姑且不论这血掌印是谁人的, 单看这颜色,血色早已不是鲜红,想必这信已经是有了时日。”史菲儿说完, 特意看了眼还在用帕子抹泪的王夫人。
史菲儿摆摆手道:“你们都起来吧, 刚才我也是气你们遇事失了冷静, 太过慌乱,而且这等大事又是能瞒得住谁的?遇大事需静心沉思。”众人起了身, 听贾母如此讲, 脸上都带了几分羞愧, 贾琏又提笔, 将静心沉思四个字也写了上去。
此时王夫人将脸上泪抹净了,思虑一下后开口道:“老太太说这信时日已久, 换话讲, 也许是老爷被匪人已久, 可为何到如今才会将这信送到府上?若是如此, 是不是、是不是老爷他……”王夫人不愿往下说, 只顾着用帕子抹泪。一旁元春和李纨也少不得已泪洗面。
“这便是蹊跷之处。首先政儿是去赴任的,按理来讲山匪是不会打劫官员的,这样做就是引火烧身, 一旦走漏了风声,得罪了大官,自然是会被剿灭。所以山匪自然不会做这样不合算的买卖。”史菲儿顿了顿又道:“这书信的习惯和政儿差别甚大,但语句通顺,感觉是有人口述,再由政儿执笔写就儿的。如此来讲,此事就更不像山匪作为。”
“老太太这些、这些……”元春喃喃开了口。
“是想问我说这些干什么对吗?看起来和此事关系不大,但实际却是至关重要。难不成此事我们就如此准备上百万两银子等着匪徒通知,若是运气好,将人送还了?若是运气不好,再讹钱却仍旧不知人是生是死?”史菲儿看了眼众人,“天下万物,这人心最难测。况且还是这样的歹人,我等这样的哪能揣测出他的想法来?他们这样连绑a票这样的勾当都做的出,那杀个人对于他们而言又岂非难事!”
史菲儿这话一出,戳中了众人心中所怕,众人所做之事都是建立在贾政活着的基础上,若是人真的有个好歹,众人都没有如此的心理准备。史菲儿叹了口气,这些人顺日子过得太久了,所谓磨难也不过是家里斗斗气罢了。
“政儿也为官多年,如今即便是外任,此去家丁随从也带了不少。山匪想做的一点风声都不漏,也是不易。如此想来,政儿倒是可能得罪了什么人,被困住了。”史菲儿说完,瞧了眼一旁杵着的贾赦。
这几日贾赦一边筹钱一边盘算此事,心里也是想过这些,但思来想去觉得若真的是被如今圈禁起来的王爷给困住了,那怕是早就不好。哪里还轮得到今日,可如今又收到这样一封信,意欲何为呢?况且贾政报信回来一事,自己只和老太太议过,若是今日将此事翻出来,怕是又要生出许多事来。贾赦此时正思量这些,正好看见贾母瞧自己,便更是忧虑。
史菲儿丢了个禁言的眼色给贾赦,转头对众人说道:“此前政儿一路也没个音讯,我心里担忧,便让老大派人去看看,可人寻了一路,到了豫州地界便没了消息,此时又赶上京中王爷闹腾一番,如今想着怕是这两者之间也有些联系。”史菲儿一番话将贾政送信的事给遮过去了,但又捎带着点了点。
众人一听俱觉得此话说的有理。史菲儿趁热打铁道:“凡事往广处想总没错。所说王爷被圈了,但底下的人总有还在看押的不是,政儿赴任一路遇到同乡、同僚、官员少不得也要应酬来往一下,若是其中有人能知晓其去向也是好的。”
贾瑚听了言道:“我去找翰墨想想看有没有法子,问问这些在押罪官,看看却有什么发现。”
贾琏停了笔:“那老太太如今这赎金我们如何准备?若是那边尚未问出音讯,这两日那匪徒便要钱如何是好?”
史菲儿点点头道:“一来这匪徒要钱没指明日期,的确是有可能随时要钱。但他们也应该明白这银两数目巨多,就算是我们凑齐了,他们如何不被人知的取走更是问题。况且他们的确还需要给府里送信,至少再来信会交代我们要做些什么。我倒是觉得让他们这信送的不顺利才好。如此我们才更容易知道政儿是否真的被绑匪挟持了。”
“老太太!”王夫人惊叫起来,“若是如此怕对老爷不利啊。”
史菲儿摇摇头道:“再不利能比现在生死未卜还糟吗?如今我只是想确认这人还活着有气。如今我们府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自然要多有提防。你心中忧虑之情我不逊色于你。但此事草率不得,毕竟如今我们府上还有两桩皇亲,你可莫要忘了。如今府上是被架着,许多事由不得我们自己了。”
史菲儿这话倒是点醒了王夫人,眼下元春就要大婚,万一……王夫人不愿去想,如今这事情已是如此,老太太分析桩桩件件都颇有道理,不如先听听看,再议。
史菲儿转头对贾赦道:“我们府中还有彪悍凶狠的护院大狗么?”
贾赦想了想道:“有是有,但不多了,不过皂厂那边应该多,那些狗养的彪悍,见生人就叫,若是有了贼,还能寻着味找呢。”贾赦一顿:“老太太,这不是还按照你昔日吩咐做的,要不从那边调几条过来。”
史菲儿一拍桌子道:“我也是昏了头,竟将这事忘了。快去调上十条过来,挑凶狠见生人就叫的、擅长闻味找人的来。安插到各个门房去,不可漏了一处。”
贾赦忙应了,招呼管事立刻去办。但众人仍面露不解之色,史菲儿道:“上封信匪徒便是送了过来,如今要交钱自然还会再差人送信来,如此若是真能靠狗寻得人来,也是再好不过了。”
贾珠皱眉道:“听伯父言,上次匪徒便是差了小孩来送信,若是如此此计是否还有效?”
史菲儿道:“正是如此才更有希望些。让那些狗在府门外,见生人便叫,如此用糖哄小孩子送信应不会成功,可信又关乎钱,他们应该不会太随意,若是真的能是他们的人亲自送信,兴许狗能起到作用。”
贾珠点头,“如此还需多些人手才好。原本此事已经报送给衙门,如今收了信再去一次,让其上心操办才好。”
史菲儿想想道:“京城衙门口都是朝着钱开的,这等事找他们,就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不好,但也不应该让其白闲着。再去追问追问进展也是应当。至于这边消息我们先压一压。”
“二太太,”史菲儿对王夫人道:“衙门的人,我实在是觉得放心不下,但是你兄长是领兵之人,此事若是有求于人,我觉得不如求他。”
王夫人一愣,连连点头:“前两日,我兄长还差人来问是否有了音讯,那我这就派人给他送信去。”王夫人略微迟疑了下又到饿:“那老太太,我将您这番安排也说给我兄长可好?”
史菲儿点点头,此时有求于人,且不论平日如何,今日之事若真如自己虽猜想一般,到时候借人来用,也少不得说清楚,如此不如一早便讲明。况且王家和贾政的关系放在那里呢。
贾赦脸上倒是有些不自在,毕竟王子腾之前可是给自己下过绊子,而且那家伙油滑的很,自己是懒得再与其有什么瓜葛。可是这事翻过来一想自己也明白,如今衙门真指望不上,自己虽号称将军,可调不出一个兵士来。若老太太那招真的有效,那么将来去找人抓人靠几个家丁杂役怎么能行,想来想去也此事还真是要找王子腾最合适。
贾赦回了神,对贾母道:“那老太太,府上还要准备些什么?”
史菲儿想想道:“对方没信,说不定也在打探消息,毕竟只是一封书信。对方也怕我们不会当真。说不定他们要见我们当了真才会有下一步动作,如此我们便作得让他们当真。”史菲儿转身让丫鬟去捧了个匣子出来。史菲儿打开取出一叠数了数道:“这是十万两银票,你派人去钱庄兑成现银装箱拉过来。多跑几趟,尽量多让人瞧见。如此若真有人在府外候着,他就能瞧见,如此也好有下一步消息。”
贾赦接了银票点头,“此事我会亲自盯着的,不会有半点纰漏,老太太放心。”
史菲儿想想道:“你让贾珠也跟着你吧,如此做戏做全套,更是真实。”众人听了皆点点头,众人看向贾母,等待其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