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陆家,好端端的无冤无仇,刺杀什么墨宗人?陆家原本就在全力支持世家联军进攻鼎丰城,在这时候招惹封家等于给自己招了一个强敌,以陆氏兄弟的脑子不可能做下这样昏庸的事!
这种声音,一旦出现,便像是野火燎原一样席卷整个中原。
道理是说得通的,毕竟无利不起早,陆家的这一场刺杀分毫便宜没有占到,陆涛把自家小舅子都给赔进去了,是在不像他的作风。
紧接着,又有人挖出西胡族与东胡三部的恩怨情仇。
去年左谷蠡王围困克腾山,只差一点就逼得东胡三部屈服,成为他进攻中原的附庸,结果偏偏遇上了墨宗矩子,不但给东胡造出了盐田,还带领东胡船队冲出一条通往九凌城的航路,生生破坏了左王的完美计划。
还有,这火雷圣巫的出身也不甚光彩,他祖上其实是大德圣人的孙女,背宗投了薛家,还帮着薛家把宗门的炼铁秘法和玉膏脂的配方都骗到了手,害死父亲和师门一众兄弟,只为自己嫁个世家郎君,改换门第。
结果,被人耍了。
没名没分有了身孕,榨干之后就没了利用价值,薛家的本意是想要斩草除根,若不是陆家出手相助,将人送到边镇,一对母子哪里逃得过薛家的手掌心?!
没想到这家子人不但不报恩,反而还投了异族反咬一口,策动胡人进攻中原。墨宗辅佐边军实力大涨,让左谷蠡王的进攻屡屡受挫,这次多半是这叛贼为讨主人欢心而刺杀墨宗矩子,为胡人马踏中原扫清障碍。
“放屁!”
火雷圣巫气得摔了一个夜光杯。
“若不是与我合作,他陆涛哪里来的火油?说得冠冕堂皇,现在想把自己摘出去,想得美!”
他转头瞪向左谷蠡王。
“让海克萨的那个出来,他不是见过陆家那个双子吗?让他把双子的事抖出去,明明就是陆涛要杀倾家灭族的祸端,与我们胡部有何干系,他杀了自己的亲子还想把脏水泼到旁人头上,没门!”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地又想起一事。
“你怎地还没有动作?你不想要那陌刀和火炮了么?”
想自然是想的,但左谷蠡王总觉得事情进展的有些太突然。
封恺那样一个谨慎周密的人,怎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就忽然回城?这其中莫不是有诈?
“圣巫太过鲁莽,不该现在就表明身份。”
左谷蠡王皱眉。
“就让边军和陆家杠上,我们坐收渔利不好么?何必现在就掺和进去,平白给了陆家一个脱身的时机。”
他与陆家曾有盟约,西胡大军入中原之后,陆家从旁协助支援,最后两家共享江山,以南江为界,任何一方都不得越界。
现在陆家的兵马已经跨过了中原,这纸盟约已经名存实亡。当然,在左谷蠡王的心中,这个约定迟早是要不作数的。旁的不说,已经占领的大好江山他不可能平白让给陆家,仗打到这里,大家都是对手,他乐得看到陆家吃瘪。
万万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火雷圣巫……真是成事不足。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明显,圣巫冷哼一声,语带斥责道。
“鲁莽?我若是不发生,墨宗这块肉就要给旁人叼走了!”
“死掉的那小子年纪轻轻,必然没有指定继承人,矩子令择主的变数太大,你怎知不会有人从中做手脚?”
“我此时站出来,以祖上的威名自然占得正统,就算墨宗在封家的操纵下选的出八代矩子,终究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我祖有恩于墨宗,这些匠人对他感恩戴德,总有人会听我驱使。”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件,在左谷蠡王的眼前晃了晃。
“这便是我祖之前留下的信物,我祖临终前曾告知,此物内含万千通力,可得万千机关宝图,可差使仙家佐使。只要我去得墨宗,那群匠人便要认我为主。”
听他这样说,左谷蠡王顿时来了精神。他凑到玉佩跟前,仔细地观瞧了一番,发现这东西似玉非玉,内含神光闪烁不定,的确有几分奇特。
也不知圣巫动了什么机关,那玉佩竟然闪烁出七彩光芒,于光线昏暗的帐中格外耀目。
“持此物便能得墨宗?”
左谷蠡王目光专注,轻声问道。
“自然,”火雷圣巫面露得意,但眼神却十分警惕,立刻补充道。
“此物乃是我祖与仙家佐使缔结契约的凭证,佐使不能不听命。但要我祖血脉配合,方能通过宗门检视。”
说着,他手指动了动,又变幻了一下的光芒的形状。
“我祖留有木牛流马图在墨宗,此乃开启机关图的唯一钥匙,得此机关则得天下!”
“当真?!”
左谷蠡王一拍巴掌。
“既然这样,便还要圣巫多多出力。本王送圣巫到边城,圣巫也得把那木牛流马之术给本王夺回来!”
“若真得了仙家手段,本王愿尊圣巫为国师,享大德圣人之尊荣!”
“那是自然,”火雷圣巫昂头。
“之前催你进兵,也是不想你浪费良机,再晚一些,我怕那群泥腿子已经选了伪主。”
听他这样说,左谷蠡王微微皱眉。
不管他作何打算,墨宗这个诱惑实在不能放,这可是在短短两三年间就能让边军脱胎换骨的神物!
他还记得几年前,与边军交手时的轻松,纵然那时候的黑甲军已经小有威势,但与现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打个平手还是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心中的贪欲便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