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生笑了,“下一题轮到我了。主席在《湖南农□□动考察报告》中说: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若否认他们,便是否认革命g。若打击他们,便是打击革命。请问:你们下乡来闹革命,我们公社干部都是由贫下中农组成的,请问你们过来是闹谁的革命?”
这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原先只是比语录,这会子是挑明了。而且他们还是借着比赛问出来的。
小将们都懵了。他们是造反有理的造反派,但是对方是由贫下中农组建的当权派,代表的就是革命本身。如果他们造要当权派的反,可他们这形为就是□□。
原以为他们想出来的问题已经够刁钻的了,对方的问题就是把他们这些人架在火上烤了。无论他们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十几个小将们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明义上来是说宣传主席的最高指示,但是私底下的意图还是找到这些当权派的错处,再借着主席的语录造反。目的自然是把这些当权派赶下台。可被他们没想到对方居然反将他们一军。
他们刚来,还没有找到对方犯事的证据,就不能明目张胆的造反。对方现在让他们表态就是在逼他们。
最终陈四新改下阵来,“我们不是造反的。我们是来宣传主席语录的。”
林炎城也从善如流,笑眯眯吩咐刘福生,“既然大家都是贫农,那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从明天开始就带领他们到各大队宣传,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刘福生也收起刚刚的剑拔弩张,笑得分外憨厚,“好,一定一定。”
比完赛,一群人回了招待所。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挫败,之前他们在首都搞事,老师,同学和干部都被他们整过,却没想到在长江公社这个小地方吃了闷亏。
有人现在还搞不懂了,“这些人不是要农忙吗?他们怎么语录背得比我们还熟?而且我看他们也不像大老粗。问的问题太刁钻了。”
大家都争相附和,“谁说不是呢。这问题让我们怎么回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那边热切讨论起来。
唯有陈四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木剑,弯起嘴角哼笑一声,“他可真厉害啊。”
他声音不小,大伙也听到了,顺着他的话答道,“可不是嘛,那个刘福生,我听说只是社长助理呢。也就小学刚毕业。我们这里最低也是中学生。居然被他一个小学生给难住了,太不甘心了。”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话都说出去了。还能反悔不成?而且人家都说了跟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能说两家话吗?”
其他人重重叹了口气,倒是陈思新一声也不吭,眼神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陈四新连早饭也没吃就到公社找林炎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许多语录去除背景都是自相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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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说吧, 你来找我干什么?”林炎城听说陈四新要见他,直接让刘福生把人带进来。他头也不抬,态度有点漫不经心。
陈四新知道对方这是得到保证后, 不想再演了, 他撑着桌子看着林炎城, “我还是头一回输呢。”
林炎城抬头看了他一眼, 让他坐到椅子上,继续写文件,“虽说这是你头一次输,但我保证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四新脸色惨白, 他昂起头颅, 带着几分骄傲,“不就赢一回嘛, 有必要这么猖狂吗?”
林炎城放下手里的笔, 合上文件, 正色道, “这倒不是我猖狂。而是你们太过年轻气盛。你看你是吃了亏才来找我的。你不觉得晚了吗?”
“我下回一定不会输。”
“下回?”林炎城摇了摇头, “就冲你们这样横冲直撞的性子,我看难。”
透过陈四新, 他似乎看到书中的小五。
小五也是搭上文革的便船才铲除了那些害罗奚珍的人。
那陈四新呢?林炎城没有看到他眼里有恨, 他身上的气质也算清爽,只不过他就像进了邪教组织被洗脑过的受害者,浑身上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热情万丈, 自信心爆棚。实际上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不到三年就消失了。他们一个个都被抛弃,成了千万知青中的一个。
陈四新握着拳头,深深地看了眼林炎城,“我会像你证明,你的断言是错的。”
林炎城:“那我们拭目以待。”
陈四新哼了一声,大步出了社长办公室。
等他走了,守在门口的刘福生进来,关上房门,面露担忧,“社长,他不会食言吧?”
“应该还不至于。”林炎城顿了顿,“不过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那里。你带他们去底下开会的时候,尽量怂恿他们下田,最好是拿主席语录激他们。他们累摊了,就知道怕了。”
刘福生朝林炎城竖了个大拇指,“社长,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林炎城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挺可怜他们的。”
当了别人的棋子很快又被抛弃。他们现在干的错事,很快就会遭到报应。这场运动,哪有真正的赢家。
刘福生扁了扁嘴,“社长,他们这些人心思这么恶毒,你还可怜他们。你啥时候这么优柔寡断啦?!”
林炎城没有解释。只让他去办事。
这些小将被刘福生带着去前进大队宣传文化知识,但是这时候刚好是农忙。根本召不了多少人过来听他们演讲。
刘福生就建议他们帮忙干活,然后晚上请他们讲课。
小将们都是城里人,从来没有下过地,被刘福生三言两语就给忽悠到地里了。
这一干不知道,一干差点连半条命都给丢了。
这什么活?怎么这么累?
干了一天活,他们回招待所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