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修接过话说着,
“到现在为止,容靖,你还觉得跟我这么斗下去是有意义的么?”
“上一辈,甚至上上一辈的家族恩怨,又是以那样动荡的社会作为背景,到了我们这一辈,是不是还要继续继承延续下去?”
“说这些话,一点也不像你。”
容靖靠在椅子上,下巴抬着,目光懒懒的看着殷时修。
“哦?那你说说,怎样才像我?”
容靖身体直起,双手交握着放在桌子上,戴着手铐的手腕上可以看出深深的两道血痕。
也不知是挣扎的,还是摩擦的。
“把我碎尸万段,用尽方法折磨我,凌辱我,把你受过的苦痛百倍千倍的还给我,才像是你殷时修会做的事。”
“如果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我一定会这么做。”
殷时修立刻答道。
“呵……秀恩爱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人就这么一条命,我惜命的很,在天津港的那一晚,我一个人上了游艇,知道那艘游艇上装满了炸药的时候,其实我特别后悔……”
殷时修说着心里话,
“特别后悔,为什么你们容家要斗,我就主张着和你们斗?”
“活着是那么好的一件事……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在那一瞬间让“活着”成为一种奢求。”
“说到这个,时修哥,我真是对你感到由衷的敬佩,你的运气真的是贼好!”
容靖苦笑一下。
“是运气么?”
殷时修眸子蓦地沉下,
“是因果报应。”
“……”
“你在看守所里,所以你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你至今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能活下来吧?也不明白武荣怎么就锒铛入狱了,对吧?”
容靖还真的是一无所知,这些日子待在看守所里,真正让他感到疲惫的点也就是在这。
想不通,想来想去都想不通……
“邓炜,在你们容氏工作了十来年,一步一步爬上来,成为你父亲心腹,你父亲退下来后又成为你的得力助手的邓炜……”
“原名叫武耀,武荣的亲弟弟,十五年前在打击一起黑社会贩毒案中被武荣陷害。”
“武耀命大没死,改名换姓又回到了北京,这么多年,他就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审时度势,一晃十五年,你说,这耐心是不是让人佩服?”
“后来,他等到了我,等到你容靖和越狱的施盛德联系,知道了施盛德和武荣相勾结,想要灭我的口。”
“游艇上,是武耀以命相赌。救了我,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容靖深吸口气,闭上眼,脖子仰靠在椅子上,而后睁开眼看着略显昏暗的天花板,
“原来是这样……”
之前容靖已经猜出了可能是邓炜救了殷时修。
以为邓炜是殷时修和苏小萌的人……
原来并非如此。
“你看,这是不是因果报应?施盛德和武荣算的那么精细,算的那么巧妙,可事件的一个出口却是十五年前武荣自己亲手埋下的祸根!”
“容靖,容家和殷家的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
“容家和殷家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过上平凡人想要过的那种简单生活?”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勾心斗角能够让容家取代殷家成为这所谓的“第一豪门”?”
“容叔如何教导你,我不清楚,但我自己是个商人,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过去的商人,能吃亏,肯吃亏,也经得起亏。”
“如今的商人,损他一毫利,就要亏别人数以千毫!”
“可你再看,你容家死活不肯吃亏,到头来,又全是你容家在吃亏……”
“容氏近十年来看似利润和价值不断上涨,实际上呢?和整个北京的经济发展,全国经济发展相比……这个涨势,不算喜人吧?”
“比尔集团的亚洲合约,你们败在哪里?是败在我太太苏小萌的临危不惧之下,还是败在你容靖的小聪明里?”
“若真那么有自信,何不堂堂正正的和殷氏打一场?”
“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尽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以次充好,牟取暴利,你们容氏集团底下的企业品牌,真正能经得起推敲的,还剩下多少?咳咳……咳咳!”
苏小萌随着殷时修的这一声咳,顿时心就提了起来,忙道,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你说这么多干嘛呀。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