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道:“要有诈,我能感觉出来。这应该不是。”说罢看了看陆越铭的眼神,又问道:“对了,你觉得她这人怎样?”
陆越铭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沈小姐抢先答道:“我觉得,她这人很可交。你是有些瞧不起她,我知道。但是你想想,她从小在什么地方长大,在五子门,那个唯利是图,勾心斗角的地方。若换做旁人,早已经彻底堕落,然而她呢?仍然重情重义,心怀善念,这非常了不起,现在她是站在我们的另一边,但是那斤车道门,其实跟别的不同,他们也是真的希望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只是走到了一条偏路。那贺婷玉加入他们,其实也是因为这个,不然她完全可以彻底出卖身心,有很多富贵路可走的。而且她加入了斤车道门,也没有随波逐流。你要知道,她救下祢家的那孤儿寡母,是要冒很大险的。”
陆越铭心想也是,要是换做自己,他才不会冒着惹自己人不待见的风险,去救那敌人的儿女的。这点自己确实不如贺婷玉,当然如果没有诈的话。
沈小姐接着道:“所以,我说她这人很可交,我们都尽力,希望能跟她做朋友吧。对了,你收拾一下,等会儿咱们出去,要快点,城门快关了。”
陆越铭问道:“出去?去哪儿。”
沈小姐道:“去城外,给那祢家人接回来啊。”
这次随沈小姐出城的是陆越铭,还有任风夫妇。这几人出城门没多久,城门就关了,看来必须得在城外过夜。这几人按照贺婷玉指的路线,走到那处草棚,就见到贺婷玉坐在草棚外面,头埋在双臂里,看起来很忧愁的样子。于是几人走上前,贺婷玉也站起来,勉强对沈小姐施了一礼,艰难道:“多谢沈姐姐的仁义,只是……已经不必了。”
沈小姐看她满脸痛苦,也知道怎么回事,于是问道:“是因为什么?”
贺婷玉叹了口气,道:“那祢家的小少爷,本来身子骨就很弱,如今这些日子的折腾,旧病复发,刚……另两人……也随着去了。姐姐……啊不,我这作恶多端的魔女,不该这么叫的。”
沈小姐拍了拍她肩膀,道:“各为其主,你也不必太介怀,他们的后事……”
贺婷玉道:“我得回道门中,麻烦小姐了。”说罢两人互相道了别,贺婷玉转身骑上马,向远处跑去。陆越铭已经猜到事情缘由了,等进到草棚,看地上一个盖好的尸体,从体型判断是个小孩儿,还有眼前晃动的四只脚。已经彻底证实了,那祢家小少爷和他姐姐祢霁虹完全不同,从小体弱,也不会武功。今日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身体难以承受,就在今日,贺婷玉去薛家的时候,病发身亡。那祢家庄主的小妾倒是忠心于祢家,和那小少爷的妹妹想了一下,祢家庄香火已断,自己两个弱女子也无力复仇,于是双双悬梁。自此整个祢家庄彻底绝根。
而贺婷玉回来草棚探望,见到这一幕,也深受打击,其实她参与攻破祢家庄,本身对于这三人就有愧疚之心。这连日来三人对她的白眼,她也是欣然接受。然而如今这一幕,则让她心智大乱。在薛家庄的复仇带来的快感也荡然无存。
沈小姐见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对陆越铭道:“你帮我个忙,帮他们几个收敛了吧。”陆越铭应了一声,沈小姐和任风夫妇俩心还是软,不忍做这种事,而他,当年在城隍岛做狱卒,见过,搬过的可怜鬼实在太多,早已经麻木,但如今他还是做出一副很肃穆的样子来,以便显得自己并非那么没人性。
由于荒郊野外,因此这祢家的最后三人只能用席子一卷,找个地方好好安葬。考虑到在此立碑,写上姓名,会给贺婷玉带来麻烦,于是那木牌上写好姓名后,也埋入坟丘,等以后再做打算。
至于薛世家,在陆越铭偷走以后,那焚天鬼魔和盟主薛谭最终打了起来,然而薛谭居然不到十招就一败涂地,至此薛盟主的颜面尽失,也让整个北平的江湖各门派对斤车道门大为敬畏。日后,更会有一场风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