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边,宅心庵几位尼姑对着那扭动的人又是医治又是念经,但是没有什么用,过了一会儿,那人最剧烈的扭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死的时候还保持着一个双臂张开,身子弯曲的姿势。
那定慧师太打了一声佛号,薛谭也忙问:“师太,这到底怎么回事。”
定慧师太摇摇头,道:“贫尼才疏学浅,但是看着像吃了什么东西。”
这时旁边那个因为放哨目睹这一切,被强行带来的薛家弟子道:“我知道,今天在路上,他看见路边有个大蘑菇,说是像灵芝什么的,他就给拿来吃了,还要给我,我怕有毒就没要。”
薛谭点点头,道:“你们别乱吃这种东西。”然后抬起头,对身边人道:“各位,今日之事,已经查明,是我庄中人误食毒菌,才至于此。但流言可畏,为防止伤军心,请各位务必保密。”
其他人也都不置可否,然而沈小姐却问道:“那么这朋友的遗体该如何呢?”毕竟一个死人抬出去,总不可能保密好的。
薛谭叹了一口气,道:“对不住几位,只能在帐篷里就地掩埋,等归来后再好生安葬。”这话一处,帐篷里几位脸色都变了,都心想这招也实在太损了点。也就在这时,帐篷外面开始传来喧闹声,仔细听声,似乎是有人在喊:“不好了,鬼上身了……”之类的。薛谭瞪了一眼那个薛家弟子,那人忙道:“其实……还有几个人也吃了的。”
薛谭忙冲出帐篷,大声吆喝让众人不要惊慌,帐篷里几个人面面相觑,陆越铭看了一眼那具怪异的死尸,心想,看来这次是可以抬出去好好埋了。
再说燕山中的金禅魔教,说是白莲教的一个流派,然而白莲教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固定的教派,分支极其众多,而且所贡神明也各不相同,这个金禅宗所拜的是所谓金禅长老,也不知说是哪个神仙的名号。
金禅宗总坛设在燕山清凉界峰下,依山体建了一座两层巨阁,里面摆满了各种香烛,油灯,符纸等东西。中间也不设佛像,而是设一座独特的阁中塔,高直抵屋顶,那塔对着山壁有一开口,塔内有灯,照在山壁上,依稀可以看到有两个人的影子被映上石壁,是一男一女,那男的看着十分枯瘦,躺在塔顶的一张床上。这人本是当地一个从小痴傻之人,等到年老后更是浑身瘫软,结果一日突然宣城是金禅长老附身,引得众人称奇。而他也被金禅宗供了起来,平时就在那座塔顶,由一个选出的圣女照顾起居,这人身边备好了笔墨纸砚,等到教众求神问卜之时,便动手写下神旨,抛于塔下。
在塔下,则下拜着金禅宗的宗主仇方元,自号大轮至圣师,是整个金禅宗的头领,平时借托那降世金禅长老之名,在整个宗内说一不二。他身后则跟着座下五戒坛主,分别以“杀”“窃”“色”“妄”“饮”这教中五戒命名。其中戒杀坛主仇天理,戒妄坛主仇人事这两位,则是他亲生儿子。
整个金禅宗的人穿着白衣,带着很高的白色纸冠,上面贴着金纸做的花,看着有些像黑白无常的样子,十分的诡异。此时那些人口中都吟诵着奇怪的经文,整个大厅简直不似人间的景象。
仇方元生的倒确实是仪表堂堂,虽然已经须发斑白,然而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他等众人跪定,独自站起身来,三步一拜的走到塔底下,朗声道:“长圣神通,已晓万事。吾辈至诚,仍须实禀。前日北平城十五派聚众,又有斤车道门,来毁长圣神堂,吾等已尽然戒备,舍生护宗。”
那山壁上投的人影突然抬起了胳膊,慢慢抬起,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僵硬动作,缓缓的在纸上写着什么,下面的众人恭恭敬敬的看着这一幕。过了许久,终于那只手放了下来,旁边那个圣女则起身拿起那张纸,从塔上扔了下去。
仇方元捡起那张纸,转身对众人朗盛读道:“圣言一颂天地清,皓月势压万天星。群魔十万八千众,不敌混元正心经。”这诗写的完全不成格律,但是这些教众目不识丁的就有八九成,余下的也就是勉强懂点文书而已,所以并不感觉有什么问题。
仇方元读罢,猛地一转身,用力挥手下拜道:“长圣金言,我等必尽力御敌,虽死不惧。”顿时身后其他人也喊着同样口号并且下拜。
仇方元带着众人起身,陆续离开了大殿。整个大殿空荡荡的,这时在塔顶内,那个圣女偷偷的把头探出来,看大厅已经无人,转身退回去,敲一敲地板。
那地板突然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个暗格,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人起来,轻声问道:“他们都走了么?”
那圣女道:“都走了,你下次别再留这儿了,完事儿就走,懂么?”
那人坏笑道:“我不是想多陪陪你么?”说罢转身,小心翼翼的从塔外爬下去,那塔平时上下的梯子都是收走的,只能如此。原来这圣女终日在塔中,难耐寂寞,最终缠上了一个教中的木工,那木工用自己的手艺,在塔上打了一个暗格,这样万一晚上来不及归去,还可以藏身于其中,地板一合,外面根本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