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是姑娘家,跟大男人看问题不一样。
别看青娥只是丫鬟下人,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家的下人。如葛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像副小姐一般,吃用都精细,便是不嫁给葛家管事,也能在县城里寻个殷实人家。人家姑娘肯嫁到农村来,也是看准穆林这个人,少不得惹来闲言碎语和一些看笑话的,穆婉自然想把亲事办的漂亮,堵了那些人的嘴。
穆清彦再次看到穆林被怼,忍不住偷笑。
一般这种时候,底下几个小的绝对不会进入战火,免得殃及池鱼。
穆武粗神经,似乎忘记了,竟然说:“大姐,等大哥娶了嫂子,你就不能再这样骂大哥了,嫂子会不高兴的。”
穆婉瞪大了眼,张着嘴却不知驳什么,气得夹了块肉塞他嘴里:“吃你的!长能耐了。大哥是大哥,大哥我管不了了,你们还早呢!”
一顿饭吃完,穆清彦跟穆林坐在院子角落里纳凉。
“小婉说你想再盖两间房?在饭铺子后面?”穆林问。
“嗯。铺子右边是空地,可以将菜园子挪过去,加排屋子在后面。”
“也行,围个院子安全些。”穆林又道:“你想要什么样儿的人?照我说,最好是一家子,这样的下人比较稳定踏实。”
“大哥做主就行。”
穆林点点头:“一会儿我去找王大哥,选个日子动工。”
“这点小事大哥你就别管了,都托给王大哥,你这边亲事要紧。”穆清彦想着,又说:“大哥打算一直在衙门里?”
穆林笑道:“县里新来的县尉你知道吧?他挺看重我,我如今主要是跟着他。”
“那不错。”关于穆林职业上的事情,穆清彦不想太干涉,尽管做捕快很辛苦,钱又不多,但他觉得穆林挺喜欢的。
古人成婚讲究三书六礼,再穷的人家也要经过这些程序,只是会把过程简化。
穆林和青娥的事情实际彼此都说定了,葛家那边已放了青娥自由身,这段时间青娥住在葛家一处别院,请了相熟的妇人充作长辈,又有葛家派来协助的人,只等穆家请的媒人登门。
金媒婆远近都十分有名,撮合了不少对佳偶。
这回得了穆家的请托,知道彼此都说定了,只请她走个过场。前头的纳彩、问名都过了,拿着男女八字一合,没什么相冲的,表明婚事可以顺利进行,就该纳吉了。纳吉也可称作小定,很重要,小定完成,就表明亲事成了,在律法上也得到承认的。
小定的礼是在金媒婆和赵婶等人的建议下置办的,两盒喜饼、两盒果子、一对金手镯、两匹缎子。
这样的小定礼在农家已是不得了,但对于见惯了好东西的青娥也只是寻常,穆家只是给个态度罢了。再者,穆家盖了新房本就没什么银子,缎子是之前葛家谢礼没用完,金镯子几乎是掏光穆林的家底儿。
女方回了一双鞋。
穆林回头就穿在脚上试,大小正好,傻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儿了。他看了又看,舍不得穿,把鞋脱下来,收在箱子里。
穆清彦跟穆婉几个趴在窗边,将穆林的傻样看了个完全。
“大哥,嫂子做的好针线,大哥稀罕的都舍不得穿啊。”穆婉哈哈大笑,嘴里毫不客气的调侃打趣。
“去!”穆林恼羞成怒,将窗户啪的关上。
穆婉略收了笑:“大哥放心,赵婶说下个月底挑日子请期,年底之前肯定把嫂子接家来。”
现在是六月,腊月忙着办年货,冬日里不适合娶亲,只能十月里办喜事。若是日子太近,过于匆忙了,办喜事不同其他,一点儿疏忽不得。再者,家里银钱紧张,晚些迎娶,手里也宽容些。
穆清彦在村里住了两天,之后返回渡口。
盖房的事情已经说定,一应材料人工都交给王大哥料理,省不少事。前面饭铺子没动,西侧墙跟隔壁客栈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可以加道门,通向后面。新屋子一明两暗,加一间左厢房,穆清彦只算了他和穆文穆武住,若是买了下人,可以住前面铺子里。
“小武,跟我来。”穆清彦跟王大哥交代完事情,把前期的银子支给他,便甩手不管了。
“二哥?”穆武跟在他后面,见他进了客栈。
“给你找个师傅。”穆清彦说道。
穆武眼睛一亮。
穆清彦直接去了后院儿,闻寂雪听了他的来意,就将江家夫妻叫来,并跟他说:“他们虽说卖了死契,但愿不愿收徒,又愿意传授几分本事,要看穆武。”
“这个我明白,他若是不长进,也怨不着别人。”穆清彦自然明白。
江家夫妻四十来岁,听说是穆武想学做菜,先将他打量了一眼。尽管闻寂雪管束手段似乎松散,然而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江家夫妻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以前开店见识不少,不会犯傻去试探主家的底线。
“既是东家吩咐,我夫妻二人定然好好儿教。”江大叔的态度很明白。
闻寂雪笑笑:“你们只管教,往后有什么缘分,且看你们自己。”
江家夫妻心里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没敢问。
“你去吧,先去熟悉熟悉,自己商定学习的时间。”穆清彦把一切交给穆武自己安排。
“谢谢二哥。”穆武刚想走,又朝闻寂雪道谢:“谢谢闻东家。”
闻寂雪眉梢挑动,笑道:“叫我闻大哥就行,我跟你二哥是朋友,不必这般见外。”
穆武是个直肠子,想也不想就接了话:“谢谢闻大哥。”
“你那边在盖房子,乱糟糟的,要不要住过来?我这边有空屋子。”闻寂雪指着身后的屋子说道。
“不用,饭铺子不拆,有地方住。”穆清彦品着他这儿的好茶,问道:“你有话跟我说?”
闻寂雪点点头:“我这儿有本内功心法,你要不要学?”
“什么?”穆清彦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洒在手指上,略烫。
闻寂雪忙从他手里将茶接过来,好笑道:“值得这么惊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