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阳羽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敢问,问陈十六,陈十六只摆架子不给个明白话。魏阳羽为此跟他斗了一路。
穆清彦交代陈十六:“去打听那户人家,把他们家情况摸清。”
“穆兄安心,小事儿一桩。”陈十六把魏阳羽带上一块儿去了。
穆清彦找个茶摊坐着,茶喝到第二杯,陈十六两个就回来了。
“打听清楚了。那家姓吴,一个老娘,兄弟两个。大哥叫吴春来,在酒铺子里做伙计,娶了亲,有两个儿子。弟弟叫吴夏来,十九了,因为家里穷,他自己又没个正经营生,几次说媒都没成。吴老娘和大媳妇支个摊子在街市上卖饼子,也是个进项。倒是吴夏来,邻里经常不见他,据说有人见他在赌坊进出。邻里们不大信,毕竟吴家穷,也不可能给吴夏来钱。”
陈十六说累了,倒杯茶喝。
魏阳羽等不急自己插嘴说起来:“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要紧的,那个小丫鬟,什么桐儿的,她经常去吴家。桐儿失踪,肯定跟吴家有关,我们去问,他们不敢不说!”
陈十六一声嗤笑,从碟子里拈了两颗炒黄豆,全塞他嘴里。
“魏小三,查案可不能这么急。”陈十六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说教,而后更有条理的将起探来的消息:“桐儿他们家原和吴家住在一个院子,跟吴家很熟。桐儿进钟家时七八岁了,记得不少事,只一开始小,也想不到,没跟吴家走动。据邻居讲,桐儿第一回 来吴家,是去年八月,临近过节,提了一大盒子月饼。后来,基本每月都会来一次,每回都带着吃的或用的。吴家待她也好,每回她去,吴家都要割肉,若是平时,吴家哪里舍得吃肉。
二月底,也就是二十三那天,桐儿出府,却并没有去吴家。有邻居还问吴家呢,吴家一点儿没意外,只说桐儿调了职,没空出来,但托人带了东西。”
心里有数,穆清彦直接去了吴家。
“你们找谁?”吴家婆媳见了三人,十分拘束紧张。
“不必紧张,我来问一件事。桐儿每回来你们家,除了送吃用,可给过银钱?”穆清彦问的很直接。
吴家婆媳一愣:“桐儿?她没给过银钱,就是常送些吃的用的。怎么,是、是桐儿出事了吗?”
看他们穿着就是富贵人家,吴家婆媳以为桐儿当差出了错,甚至可能从主家拿了东西,不禁脸色都变了。
“桐儿是好孩子,她不会做坏事的。她说了,那些东西都是主家赏的,要么是她自己拿月钱买的……”
穆清彦摆摆手,又问:“吴夏来在哪儿?”
“夏来?他、他去外面找活儿了。”嘴里这么说,可实际上猜到二儿子是不做正事的,但穆清彦等人看着来势汹汹,吴老娘本能的护着儿子。
穆清彦直接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家是否想让桐儿做儿媳妇?”
“这……”吴家婆媳对视一眼,小声道:“是有这么回事,也是见着他们两个合缘。但我们知道桐儿是富贵人家的丫鬟,这等大事要主家点头的,况且她年岁也不大,所以没敢乱来,只想着等她年岁大些,去求一求,将人赎出来。”
原本吴家没敢这般想,主要是没银子赎人。
后来是桐儿自己说的,说钟家厚道,若丫鬟到了年纪,有家人的就放回家,没家人的主家给指人,但凡放出去的,主家直接发还身契,通常都不要赎身银子,还能带着自己积攒的体己。
从吴家出来,走走停停,到了一家小赌坊门外。
“十六,你进去找找,若人在里面,带出来。”
陈十六钻进赌坊,不多时就拎着个年轻男子出来。这人也不知在赌坊里待了多久,脸色发黄,眼窝深陷,头发衣裳邋遢,身上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陈十六忍耐着把人弄出来,往地上一丢,用帕子使劲擦手。
魏阳羽也将鼻子遮住,退了好几步。
穆清彦皱眉:“吴夏来,桐儿呢?”
吴夏来本是浑浑噩噩,猛地听见“桐儿”两个字,如遭雷击,趴在地上就开始痛哭:“我、我对不起桐儿,我不是有心的。”
“难道真的把人害了?!”
第168章 桐儿
吴夏来就是个平常人,家里虽穷,但小时候有爹娘养,大了有兄长,他依赖惯了,做什么都嫌累。但在以前好歹寻个事做,自从染上赌钱,不仅不挣钱,还想着法儿的从老娘手里扣钱。
吴家能有什么钱,他正犯愁,那日在街上撞见个丫头。他当时只是觉得小姑娘生的挺清秀,多看了两眼,谁知对方认出他了,原来是以前跟他们家合租房子的李家小丫头。
李家比他们吴家还穷,爹娘死的又早,只一个孤寡老婆子带个小孙女,后来日子过不下去,就把小孙女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没多久老婆子就死了,丧事还是他们吴家帮衬着办的。印象中那个干瘦胆怯的小丫头,转眼长大了,瞧瞧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东西,皮肤又白又细,一看就吃的好。
他也是近来想钱想迷了,见了桐儿,就生出几分心思。
到底是大户人家丫鬟,蛮干肯定不行,他就把人领回家,说说以往两家旧事,再三提自家对他们婆孙的恩惠。慢慢儿熟了,摸准了桐儿性子,才开始哄骗,只说拿钱去做点小买卖,不要告诉别人,省得万一没成,又遭人嗤笑。
桐儿傻乎乎的,信了。
之后他每次寻个由头要钱,桐儿都给。
无夏天抹着眼泪,好似很伤心一样:“都怪大狗子那个混蛋!那天我正跟桐儿在街角说话,大狗子看见了,不仅出言调戏桐儿,还说穿了我赌钱的事。桐儿听到赌钱,就一直追问我,我被问的烦了,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那么倒霉,一头磕在墙砖上,当时就流了满脑袋的血,人也不动了。我、我也是吓坏了,就找了辆车,把她塞在大木桶里,运出城去了。”
“你把人丢在哪儿了?”
“就在城外小树林,朝里走不远,有个大土坑,长满了荒草荆棘。我本来是想挖坑埋了她的,可手边没东西,不得已才把她丢在那里面。”别看吴夏来承认杀人,话里话外却一直在彰显自己的无辜。
魏阳羽听不出其中的关窍,但本能觉得吴夏来的话听着很不舒服。
“推卸责任!狡辩!”陈十六到底经历得多,很快抓住重点,抬脚将吴夏来踹翻。
魏阳羽连连点头:“你说你,骗钱就骗钱,那么好的小姑娘,你也舍得下手。”
当然,其实魏阳羽更不明白桐儿的想法,这个吴夏来哪里好?怎么就傻乎乎的被骗呢?别看桐儿只是丫鬟,但大户人家的丫鬟比寻常门户的女子还要受欢迎,若桐儿尽职尽分,熬到大丫鬟的位置,将来聘到外头做掌柜娘子也不难。吴家有什么,一贫如洗,这个吴夏来模样寻常,又不争气。
“去通知钟家。”
不多时,钟俊带着管家到了。
“找到人了?”钟俊将信将疑,毕竟这几人刚从钟家离开没多久。
陈十六轻哼,挑着眉梢得意道:“寻人小事一桩。那个小月不是说了嘛,桐儿但凡出去,总带些吃用去看以前旧邻,找到那家人一问就明白了。喏,这个人,就是他骗了桐儿,又把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