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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你是尚书公子,我也是编外人员,能结盟总有几分好处。”

“那穆兄的意思是……”

“这要看你,你的身份才管用。不过,他们并非那种只知道汲汲营营的庸才,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们之所以有些缩手缩脚,不过是外力所致。”

“确实。”陈十六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

第219章 缺失的人

雨夹雪断断续续一两天,因着路面难行,又耽搁了两三日,终于再度启程。后半程运气不错,天气逐渐放晴,顺利抵达天宁府时,已是十一月底。

知府李壑设宴接风。

李壑年近六十,很胖,头发花白稀疏,对待庞忠和温明玉很是奉承热情,待陈十六也十分和气,只那一派看待后辈子侄的模样令陈十六很不耐烦。至于旁人,李壑自认不怠慢,统一给个笑脸招呼一声,都让长子和师爷去周全。

听李壑父子说话,三五句就把丽贵妃挂在嘴上,让人腻味。

穆清彦跟林嘉、袁骋坐在一处,不被李家瞧在眼里,倒也清净。

宴后,庞忠婉谢了李家提供的住处,率领队伍去了万霞县。万霞县县令早已得了消息,做好了接待准备。此番他们住的不是别处,正是红花山庄,地方独立,房间众多,又方便查案。

房舍一一分派,倒是比上一回宽松些。

小院儿中只住了穆清彦一行,一人一间屋子,也是沾了陈十六的光。林嘉和袁骋住在隔壁小院儿,右边的小院儿则是温明玉入住。红花山庄以前留下的仆从都集中在一起,护院安全由钦差卫队负责,当晚庞忠便在大厅将任务分派,每日晚间汇总。

如猜测的那样,穆清彦和林嘉袁骋分为一处。

其实查案并不需要那么多人,起码是不需要这么多的官员,各项线索证据搜集都由当地衙门配合,调度指挥有庞忠带着刑部属官就够了。庞忠给他们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可能就是费点功夫。他们的任务是继续在当地查访,落实李子英等人的行动轨迹,查找李子英等人夜行的知情人。

至于庞忠等人,则是去勘察官道寻找踪迹。

温明玉分出一半卫队跟随庞忠,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庞忠对此不闻不问,其他人再好奇也不敢去探听。

穆清彦几个虽被分了同个任务,但也是分工。袁骋去县城,尽管李子英不是在县城失踪,但每逢进城,都会去青楼,有相熟的妓子,兴许能打听点儿线索。林嘉则去距离最近的村子,尝试找出知情者。穆清彦则留在山庄,再一次盘问山庄内的仆从。

“也不知我表哥去干什么了。”陈十六小声的嘀咕。

昨晚陈十六跑去找温明玉,尽管混了很久才回来,可是面色并不畅快。但他自己也清楚,很多事温明玉不能说,他也不该问,所以哪怕再挠心挠肺,在得到一个眼神之后,也只能偃旗息鼓。

穆清彦顺口问道:“你表哥怎么会进神捕司?”

神捕司那种地方,忌讳牵扯太多,哪怕没有明文规定,但实际上,基本没有官宦出身,更别提陈家这等大家族子弟。进神捕司的,多是自幼训练的孤儿,亦或是平民、江湖人士。这些人没有牵绊,办事更利落,也更方便皇帝掌控。

“哦,这跟表哥的身世有关。表哥母亲是我祖母的娘家侄女,他父亲是寒门科举出身,甲科头名状元,先入翰林,后外放做官。他父亲为官清正,得罪了不少官场中人,就有人借江湖人对温家下杀手,表哥侥幸逃过一劫。本来我爹娘想将他接到家里,他却机缘巧合拜了上一任天权部少主为师,直接进了神捕司。”

闻寂雪明白穆清彦的疑问,解释道:“类似温明玉这等特例也有一些,他跟陈家虽有亲戚关系,但是已经隔的太远,又不曾在陈家长大。”

的确,温明玉称呼陈老夫人“姑奶奶”,所谓出嫁从夫,温家跟陈家隔着一个外家,走动是人情,不走动也没人挑理。古时交通不便,这样的远亲几年不见都正常,哪怕为着联络感情或利益而走动,也是礼到人不到的多。

对陈家而言,如温明玉这样的亲戚,很多,也就陈老夫人辈分高才显得他不一样。至于陈十六,他对温明玉亲近,纯粹是憧憬神捕司,间接跟温明玉培养出的感情。

神捕司的内部规则制度非常严密,但历来试图往内插钉子的事儿并不罕见,就好似明知不可窥探帝踪,依旧有很多人受不住诱惑往宫里埋钉子。

询问仆从很顺利,这些人早被李家和县衙问过几遍。

“说一说李公子几个头一回夜晚出行的事。”

李子英一行在一个小县城逗留两年之久,平日里或在县城吃酒寻欢,或曲林中狩猎,这都很寻常,寻常到蹊跷。若论这等玩乐,哪里有在京城来的享受,何必特意跑到万霞县?再者,每月都会骑马外出,选择夜间避人耳目,又不知去向和目的,恐怕这就是李子英等人不舍离开万霞县的根由。

庞忠等人去官道勘察,也是为查这个。

闲着也是闲着,穆清彦也有几分兴趣,凭他的异能,指不定真能窥探出几分真相。

回答问题的是管家,名叫赖兴,也是李家派过来的。

赖兴不是第一次回答,垂首肃目十分配合的回道:“三少爷是前年入秋时来的,一开始多在府城县城吃酒寻乐,三少爷朋友多,日日都很热闹。在十月初,也就是初九那天夜里,马棚传来嘶鸣,听着有不少人从后门出去。白日里三少爷派人说过,要出门几日。我也不敢去打探,三少爷规矩严,手上时常拿着马鞭,便是丫头犯了错也不轻饶。三少爷这一去,直到十月二十五的夜里才回来。”

李子英虽是嫡子,却非长子,他上面有两个庶出兄长。由此可见,在丽贵妃得宠前,李家内宅也是一摊子浑水。

穆清彦又问:“那次李公子带了多少人?”

“三少爷身边的两个护卫两个随从都去了,其他三位公子也各带了两人,又有十名护院,带了个厨子、两个杂役。”

穆清彦再问:“回来的时候,可有多什么人?又是否少了人?”

赖兴面部微微变化,最边挤出一点笑,试图掩饰心慌:“这……好像没有多,也没有少吧。时隔太久,实在记不大清楚了。再者说,三少爷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实在不敢多管。”

大概此前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赖兴猝不及防漏了破绽。

这人这般表现,可见的确是知晓点什么。

陈十六嗤的一声冷笑:“赖管家,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吧?为你家三少爷失踪,皇帝连钦差都派过来了。且不提别的,若是三少爷找不到,别说你一个下人,就连李家也别想落个好。”

赖兴面色一白。

他在李家多年,如何不知李家的情况,很清楚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陈公子,都是我糊涂!我说,我老实交代,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赖兴一面请罪,一面啪的给自己一巴掌,又赔着笑,苦着脸,说道:“实在不是有意隐瞒,这事儿没人问过,又隔了时间久了,记不大清楚,不敢含糊回答。”

陈十六摆摆手:“现在想清楚了?”

赖兴连连点头:“想清楚了,想清楚了。那一次三少爷回来,一开始没觉着不对,可后来才发现少了两个杂役。我问刘一手,刘一手就是同去的厨子,那刘一手见我问,好像很害怕,浑身都哆嗦。他说,两个杂役手脚不干净,偷藏三少爷的玉佩,三少爷要严惩,两人就逃了。那两个杂役是李家的家生子,三少爷让我跟老爷打声招呼,只说不追究了,老爷便安抚了杂役爹娘,把那两人当逃奴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