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影,如同腐烂的淤泥坍塌在地面上,从里面传来了沙哑得像是吞了石粉的干涩声音。她戴着哭腔一遍遍的重复着,黑影扭曲着想要站起,很快又塌陷了下去。
瘴气往周围扩散,到了他的鞋边,所经之处花草枯萎,毫无生机。术士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摸着下巴,半晌才道:“诶呀,面妖们告诉我,逃出冥府的妖怪率领百鬼出现在了朱雀门,我原以为是什么强大的妖怪,结果,却只是一缕意识逃了出来吗?是什么让你宁愿放弃身体也要逃离那个地方……逃回现世,是执念?”
“对那个人——对你口中‘时爻大人’的执念,让你忍受业火的煎熬,来到了这个地方。真了不起。”术士真心实意地赞美着,他毫不在意腐蚀地面砖瓦的瘴气,朝不成人形的女孩走去。
术士在她的面前蹲下身,伸出手。他温柔地弯起眉眼,从容不迫地邀请:“要到我这边来吗?我带你到她的身边去。”
“她……真的?”从匍匐地面的黑影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气若游丝,像是女孩子的哭声,“真的能让我见到时爻大人?”
“啊,”术士微笑,“真的哟。”
他握住了黑影费力伸出的手——那与其说是一只手,不如说是黑雾凝结出了手的形状。术士轻轻地握着女孩的手,他低垂着眼睑,想了下道:“总之,先解开封印,将你仍在冥府的身体拿回来吧。这样很不便吧?”
他语气轻松。
另一边,夜斗捎着雪音往朱雀门赶去的时候,雪音拿着从时爻那里得到的、画着复杂阵法的符纸,他忍不住质疑:“这样真的就能阻止八岐大蛇?那不是很厉害的妖怪吗?”
“不——知——道——”敏捷穿行于街头巷陌的夜斗故意拖长了音调,头也不回,“试试再说,不行还有其他手段。嘛,八岐大蛇真的跑出来了,高天原那些神明也不会坐视不管,你不用考虑那么多。”
听说千年前八岐大蛇在平安京苏醒的那次,就有神明参与其中,协助京都的阴阳师们平息骚乱。
只是到那个时候会死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夜斗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唔,这样啊,”雪音点点头,他跟上夜斗,忽然开口,“我之前就想问了。那个女人不是毘沙门天的熟人吗?为什么又和你看上去非常要好的样子?毘沙门天明明看见夜斗就想砍。”
“啊……只是认识而已。”夜斗扒了下头发,“算不上很要好。”
“诶?”雪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不是朋友吗?”
“……与其说是朋友,”夜斗顿了下,他认真地思考了下评价,“不如说,因为她活了太久了,不知不觉就认识到了现在。”
“夜斗怎样和她认识的?”雪音想起了一歧日和,他警惕地打探。
夜斗倒是没有注意到雪音的小九九,但也没回答雪音的提问。
他岔开话题敷衍:“记不得了。反正就莫名其妙地认识了。好了,我们快赶过去吧,再晚——”
“夜斗。”
少女如清泉潺潺的空灵声音于侧方深巷里传来,混合着清冷的夜风,扰动了静谧的夜色。
夜斗一愣,他下意识停下脚步回过头。
“野良……”
雪音诧异地看着从小巷里走出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的和服,头戴天冠,踩着木屐,看起来单薄又瘦削,像是月下陌上盛开的白色野花。
“你们在聊过去的事吗?那个少女……时爻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哦。”野良察觉到夜斗不快的视线却毫不在意,她用白色袖口掩唇轻笑,微微眯着眼用追忆似的口吻道,“是在那个时候吧,在夜斗斩杀毘沙门天神器的时候。她帮助兆麻从发狂的神器手中逃出来。”
雪音不清楚兆麻曾向夜斗求助斩杀毘沙门天暗堕神器的事情,他茫然地看着野良,不确定地道:“兆麻先生……?”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来干什么?”夜斗打断了野良继续说下去。
“父亲在前面,”野良指着朱雀门在的方向,“夜斗要去见他吗?”
夜斗瞳孔紧缩,野良宛如不谙世事般地笑着,声音软糯地道:“再晚就来不及了。父亲会解开封印,打开关押着八岐大蛇的阴界之门。”
“雪音!”
夜斗将错愕的雪音变回武器,未置一词赶往朱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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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象结界……开!
在夜斗还在携带神器冲向朱雀门的途中,术士利用匣中少女与冥府的联系解开封印。寂静无声的暗夜里,却有人悄无声息地催动了最后一门的阵眼。
“主人!”
围绕着玄武结界的妖鬼们如退潮般消失,小夜左文字握紧刀柄返回审神者的身边,却看见了倒在阵眼中气息奄奄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个术士,目前的名字是藤崎浩人,是野良神里夜斗和野良的“父亲”,是人类,但凭借一个的愿望就诞生了夜斗,活了上千年,一直在使用禁术,换肉体重生,所以夜斗也不知道他在哪里2333
前面出现过,一次是38章,时政给了阿时,本丸原来的审神者使用过的术法(使一期一振染上恙的那个),阿时提到术士的能力在她师傅(炼丹师)之上,指的就是藤崎浩人。
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他想尝试下付丧神能不能惹上恙而已w
第二次是64还是65章,忽悠千叶结衣打开阴界之门的那个。黄泉的妖怪提了句千叶是被一个术士骗了。
啊……不过以上讯息其实都不重要。反正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登场了。
我们不搞事!真的不搞事!
这就是一篇傻白甜让我们放弃智商不要怕!
ps:七日之都真好玩。我玩出的结局,概括一下就是“圣母毁灭世界吧”(手动再见)。
第77章 白狐之子
……
梦……?
目中所及都蒙上了一层缥缈虚幻的白, 她微弱的意识像是置身于白雾江河上的一叶扁舟, 沉浮不定,无处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