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轻微脑出血,许临却在每天傍晚时间定时出现忧郁和沮丧的情绪反应,偶尔也会烦躁易怒,可是却没针对过俞晨,只有俞晨一个人能安抚住他。
煮的面条和粥吃了吐,吐了吃,让俞晨看得心颤.
最让俞晨受不了的是,做腰椎穿刺时针头插在背脊上一滴滴往下掉脑脊液的情景,这人忍着痛,哼也不哼一声,做完穿刺满头大汗,腮帮子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俞晨把纸巾铺在他面前的枕头上,他****喷出呕吐物,生怕他呛入鼻腔,每吐一次她换一次纸巾,有时候直接呕在手上她也无所谓了,只要不让他呛到怎么样都行。
等许临真的呛到时,俞晨就会坐在一旁拍着他的背,心慌地一个劲说对不起,自己没有照顾人的经验。
这时,许临就会用汗腻腻的手握着她的手腕。
没力气说话,只能这样安慰她。
深夜,因为脑瘤的关系会出现四肢和胸腔的幻痛,许临痛得在床上打滚,俞晨整夜陪护在旁。
等疼痛稍稍缓解,他催她回去睡觉,说道:“你不回去,家里的猫狗谁来照顾啊?”
她不断用沾过温水的毛巾为他擦身,回道:“我暂时把它们送到诊所去了,现在心都放在你身上,哪有时间管它们,医生说这个星期是恢复的关键期,你必须卧床静躺,就看你的出血能不能自行吸收了…照顾你过了这一关,我才有信心照顾你过以后更多的关卡。”
想到自己连累了金花和顺顺,这人的脸上又露出愧疚。
俞晨笑道:“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呀,你好了我就把它们接回家。”
许临发现,俞晨对自己的照顾和照顾猫狗一样,很讲究方法与条理,严谨而一丝不苟。
这几天她都在看护理学书籍,每天早上花三小时买菜做饭,剩下的时间都在医院和他呆在一起,和他一起回忆过去的种种趣事。
偶尔畅想一下未来,并坦言自己没有信心能生小孩更没有信心能养小孩,不过如果万一有了,她希望模样长得像他…
恍然回到十五岁,有些“话痨”,有些“粘腻”,更多的,却是倔强的相守与陪伴。
每天会在饭后一小时为许临翻身拍背六次,每次十分钟左右,从上到下抚抹,这样一是活肺,二是促进他的血液循环。
在拍打时,许临想咳嗽也尽量忍着,用温水润润喉。
由于缺乏运动,他出现便秘,用力排便可能导致脑出血再次发生,俞晨就给许临做各种各样易于消化的鱼肉粥,有时候给他把麦片打成粉熬成糊状搭配蔬菜水果等。
许临没有使用通便药物灌肠,也没有便秘。
这些琐事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却是康复的关键,俞晨就像划考试要点一样牢牢记住,并严格按照书上的要求实施。
闲暇时,她在他手脚上来回用手按摩,每次十五分钟,不时会“奖赏”他一个吻,他不时会使出“龙爪手”抓一下她平坦的胸部,美其名曰:“也促进一下你的乳内静脉血回流,这样就能变得越来越大。”
这时候俞晨就会“恶狠狠”回道:“那我揉揉你下面的肉丁,看看会不会变得肿起来!”
吴韩和王晞来过n次,沈晓桐和邢东起来过两次,赵佳来过一次…
心外的同事一拨拨来探望,俞晨没有再回避,而是坐在一边沉默地低头玩微信上的“跳箱子”。
既然害怕众人的目光,那就暂且不看他们好了,但是这次,她绝对不会选择逃避。
邢建国曾经把俞晨约到“两两”咖啡馆,目光复杂地跟她说明了许临的两颗脑瘤是怎么回事,长在哪个区域,以后如果手术失败的后遗症会有哪些...等等等等。
俞晨专心听完,对邢主任说道:“您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他的。”
最后一拨是江文涛和妻子萌萌,在病房呆了五分钟不到,江文涛对许临吼道:“你如果要和这俞晨在一起,那以后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看你到底能和这女人过出什么好日子!”
许临刚输完液,话都没力气说,不断打嗝嗳气,一口黄水从嘴里呕出来,看得蔡萌萌直犯恶心,捂着鼻子往后退。
俞晨坐在床边不断抚揉他的背,用纸巾帮他擦嘴,对江文涛说:“他需要安静,你们没有其他事情就走吧。”
江文涛怒气冲冲哼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萌萌急忙在后面跟着。
许临亲昵地用手指勾了一下俞晨的耳垂,喘着气,却露出笑意。
俞晨作为家属和许临一起听取了病况分析,他的海马区又发现肿瘤,由于和星形瘤的位置相距太远,需要做两次手术,先取星形,后取海马区的肿瘤。
崔教授也没想到星形瘤恶化得这样快,想来机器的判断还是没有专家的经验精准。
俞晨心知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刺激,才让许临的病情发展得这样快…
看到俞晨难受,许临的手心覆在她手背上,轻声说道:“没关系的,医生总会跟病人说手术最差的情况,他们这一招,对我不管用,吓不到我。”
崔教授对俞晨强调手术后许临很可能出现的症状,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俞晨都要每天唤醒他、安慰他、鼓励他。
回到病房,许临看到俞晨的表情有些冷淡,让她坐到床边,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会好的。”
俞晨侧过身,吻住了他。
下午,护士来给许临打点滴,找血管扎针反复了几次,许临再次出现暴躁易怒的情绪,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杨禹鲲发给他的微信,短短一行字:
我和俞晨在塞里雅兰瀑布前接吻了。
实在受不了这来势凶猛的精神刺激,拔掉护士刚插好的输液针,起身踢掉了椅子,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部砸到地上,疯狂嘶吼。
这是许临第一次完全失去自控力,杯子砸到了护士,俞晨想要拽住许临的手,被他用力一推,头碰到床头柜的边角上。
眼见这女人的额头上溢出了鲜红,许临这才停了下来。
护士在办公室为俞晨包扎时安慰道:“轻微脑出血恢复期一般是三个星期,病人出现这种易怒的症状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放心上。”
俞晨摇摇头,“没事的。”
回到病房,俞晨坐到床边,被打了镇定剂的许临伸出手抚摸她额头上的伤,问道:“疼吗?”
俞晨摇了摇头含泪说道:“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千万别再激动了,求你。”
许临终于在俞晨的安慰下渐渐安静下来。
……
差不多一个星期,许临脑袋里的凝血被自行吸收,情绪也稳定如前,不会再有暴躁愤怒、沮丧低落,气色红润了一些。
俞晨陪着他闯过了这第一个最小的难关,之后就是前往私立医院的神经外科做星形瘤切割手术。
星形瘤最终被确定为还在i级,仍然处于良性,尚未进入浸润阶段。
许临的情况是高血压贫血,这个和他的脑瘤有很大关系,情绪稍稍受到刺激,血压就会升高导致头痛。
邢建国看到许临的脑出血恢复得很快,也对他之后要做的脑瘤手术乐观了一些。
许临的病情稍稍稳定下来,俞晨回了诊所上班,不过还是照常为许临送早中晚餐,把可以延迟的工作堆到了晚上去做,瓜子脸很快又瘦了一圈,许临请回了赵护工来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