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弦月微冷。武英殿前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交头接耳,低着头喝酒的喝酒,发呆的发呆,只敢拿余光偷偷瞟皇帝。
当天御皇帝制止永安公主封尘玉的时候,他们各自心里已经有了算盘。
如今海清河晏,四海升平,本该是安享太平盛世的时候,可谁心里都知道外匪窥伺,内忧未清,哪里来的盛世,都知道不能流于表面,偏偏又不能免俗。
靖安王封玄霆自从醒来以后,兵权在握,可偏偏管的都是那一堆芝麻大小的破烂事儿,自古功高震主,任凭在哪里都逃不掉。
眼下皇帝对封玄霆的态度大家也有目共睹,大致在心里排算了一番自己今后的站位,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年元瑶也静静等着皇帝,或许他会恼羞成怒,或许他会笑而视之,不过不论是哪一种结果,她怕是都彻底得罪这里的老大了。
她转过头来,瞥见封玄霆刚好也在看她,眼里像是数九天的冰棱冻成了渣,寒意凛冽,年元瑶微微在心里发了颤,偏又不敢在这时候开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年元瑶内心已经有了皇帝再不说话,自己就先跪下磕头的打算,就在她要弯了膝盖,低了头颅之时,皇帝终于开口了。
“为何停乐?”话一出口,在场之人脸上仿佛打翻了调料盘,各色应有尽有,到底是随身太监眼尖,扯着那尖锐的破锣嗓子冲发愣的乐伶吼,死寂随着秋风不见,场上复又歌舞升平起来。
封玄霆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望了一眼年元瑶,再望了一眼皇帝,手指微微在身侧蜷曲,有些脸色苍白,只是这样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即逝,他转过身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人记得刚刚那一段不愉快的故事,永安公主很快就被人重新安排回了自己的位置,她到现在也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
按理来说,从她把镯子放进去到她质问中间不过隔了小半刻种,且年元瑶根本不知道自己袖中已经放入了东西,可待人搜身,不仅什么都搜不到,还给自己惹得一身腥,被迫给那女人道歉。
年元瑶坐在封玄霆边上,看着对面公主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跟变脸似的,不亦乐乎,扯了扯封玄霆的衣袖,轻声说道:“王爷,你觉得公主的玉镯子在哪里?”
封玄霆低着头,年元瑶仰着下巴,月光洒落,为两人笼罩一层银白的冷光,外人眼里看似好一对璧人。封玄霆脸色有些黑,只是那双原本像湖水一样平静的墨色瞳仁,像遇上了光,神采奕奕,“或许,是在我这里。”
他说着伸手往自己怀里一摸,果然手指感觉到一块硬的物体,圆润光泽,触感冰凉,只是他并没有拿出来,只是保持这个动作无奈地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微微愣神,头往他这边稍微偏了偏,挺直脊背道:“夫君,你真厉害!”说完朝着封玄霆眨了眨眼,接着道:“那请夫君给我说说什么时候发现的呗!”
封玄霆也没想到自己顺着思路一猜,果然就如所想,张口说道:“或许公主将玉镯放入你身上之时你却实没有发现,可永安公主上台后,你似乎有些走神,察觉到了什么,而我与你离得最近,你只会把东西放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