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第一想法不是自己到底有没有拿镯子,至始至终他的设定都在自己是被冤枉的基础上,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甚至偏袒她,年元瑶眼眶有些发酸,鼻头有些红红的。
这时,头顶又传来封玄霆的疑问:“只是那时所有的目光都在你身上,你根本没机会动手脚,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封玄霆说的没错,她确实先一步发现了永安公主的把戏,不过不是在站起身的时候,而是在人群中爆发呐喊的时候,自己身上来自外公的灵力在那个时候帮了她一把,让她看清了那抹杏黄外衫。
那一刻,她基本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戏路,控诉,对峙,说理,搜身,扑空,仔细想想那可怜的公主估计也没怎么干过这样的事儿,不过是想出口气而已,这么蹩脚又漏洞百出的戏码简直没眼看。
且不说这样一出戏要确保自己没有事先发现,还要确保自己一直随身携带那镯子,她可一直处于活动状态啊,那姑娘脑子也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估计也是哪个吹的耳边风,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年元瑶眸中有些东西要夺眶而出,硬生生被自己压制住了,她有些哽咽道:“因为我早在那之前就发现了,也早就将东西放在你身上了。”
封玄霆有些震惊,不是因为自己猜错了她的动作,而是因为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她将镯子放在自己身上,承认在他身上动过手脚,而他竟然一无所知,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恐慌,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对她毫无防备。
他十六岁失去父母,他只能抹掉眼泪,收起软弱,逼迫自己长大,一个人扛起靖安王府,一个人拿起长剑与世界对抗,一个人学会先保护自己,一路行来,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他自问对谁都有戒心,对谁他都不曾付出过真正的信任。
就连单纯善良的封玄城,尽管自己是真正地疼爱他,保护他,可终究隔着一层什么,放不下的伪装,如今,却被人轻易刺破堡垒,攻城掠地。
封玄霆再开口时嗓子有些发紧,脸上闪过一刹那茫然,“本王知道了。”
年元瑶以为他生气了,因为自己没有事先跟他商量,默默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说道:“夫君,你不会生气了吧?”
封玄霆又恢复那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垂下眼来,“并未。”刚说完,就又听到年元瑶问,“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从公主那里拿的玉镯子?”
年元瑶心脏跟被惊了的小鹿一样扑通乱撞,呼吸也不自觉放慢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冷了下来,有些僵硬,像囚徒等待审判者最后的判决,肃穆庄重。
封玄霆沉默了片刻,微微皱起的眉头顷刻又松了下来,望着年元瑶道:“你若想要,只会抢,不会偷。”
短短地几个字砸在年元瑶耳朵里,像清晨乍现的光驱散黎明前最后一片浓厚的黑暗,轻轻拂过她的心,刺痒又柔情,引起一阵战栗。
她看着封玄霆,久久地望着,要将眼前人刻进灵魂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