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巫山外传·任飘摇(4)(1 / 2)

但是方才摔倒的两名家将,早已应声滚了过来,堪堪接住倒下来的温奇;而游廊顶上,一个黑衣人飞鸟般扑下,扬手便是三颗铁蒺藜,逼得那偷袭的汉子收回铁钎格档暗器。而在此同时,偷袭者身后的廊顶,又有另一个黑衣人沿了廊柱悄然滑下,手中剑暗黑细长,轻轻递出,仿佛黑夜里的游蛇,出招并不快,却正等在那偷袭者的后心处,偷袭者为了收回铁钎格档铁蒺藜,上身略略后仰,便如同将自己的后心送到那柄无声无息、也无反光的长剑之上一般。剑尖一触到偷袭者的衣服,那黑衣人骤然挺剑,若非朱逢春及时喝了一声:“留他性命!”长剑便要直刺入他后心之中了。

因着朱逢春这一喝,剑尖在入体之际上挑了一分,一触即走,连刺那偷袭者七处筋脉,转瞬之间,已让这刺客软瘫在地,动弹不得。

温奇从那名家将身上爬起来时,两个黑衣人已经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温奇叫了起来:“喂,怎么又走啦,好歹让我看个脸吧,免得认错人!”

朱逢春微讶:“你不认识他们?”

温奇立刻摇头:“不认识。又不是我找来的人。”他家那个神通广大的舅舅,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帮惯于隐迹潜形的杀手,硬生生变成他的保镖。真同情那伙不走运的家伙,怎么就得罪了自家舅舅,折腾来折腾去,总也跳不出一个套一个的陷阱,不得不低下头来做牛做马。

朱逢春看看一脸无辜的温奇,再想想他背后那两只神通广大的狐狸,决定还是不去追根究底比较好,转头吩咐自己的两名家仆过来,将地上这个倒霉的刺客送到大理寺去。

安安静静地回到住处,朱逢春亲自看着温奇躺下,正待离开,温奇忽然说道:“五舅舅,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想杀我?”

朱逢春自然明白,他说的“他们”,不但包括埠头上那个刺客,也包括借酒撒疯、形迹可疑的齐勇。想了一想,朱逢春说道:“令堂与令舅当年得罪的人挺多的。”

温奇撇撇嘴:“就算是这样吧,可他们不是更应该抓了我去要挟我家里人吗?”朱逢春语塞。

温奇又嘀咕着道:“再说了,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犯得着往死里得罪我家吗?”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家母亲和舅舅大人的手段。

朱逢春大为头疼。这小祖宗不好糊弄,该说些什么呢?

温奇固执地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免得死了还是个糊涂鬼。”

朱逢春略一犹豫,便简洁地解释道:“有些人不希望看到宋金和议。”

所以要刺杀质子,激起统兵大将对金人的仇恨,从而对官家执意许和的旨意,阳奉阴违;再配合金人那边的主战将领的有意挑衅,这一战很可能会持续下去。他几乎可以确定,今晚被擒的刺客,一定会让大理寺将线索追到某位或者是某些主张一直打下去的金人将领头上去。

温奇追问到底:“哪些人?”若是一个谜就摆在面前,而他又没能追究出谜底,他会一直睡不着觉的。朱逢春答道:“伪齐是最可能的主使者。金人之中也有不少人不愿议和。其他人恐怕不过是被利用罢了。”

金人初入中原时,人情地理皆不熟悉,又兼本族之人太少,放到中原的人海之中,深恐被淹没掉,所以立了张邦昌为伪楚皇帝,又立了齐豫为伪齐皇帝,打的便是以汉制汉的主意。不想金人一退出东京城,做了三十天皇帝的张邦昌便将避居佛寺的哲宗孟皇后请了出来垂帘听政,此后更郑重其事地尊当今官家为帝,只留下伪齐替金人镇守中原。这些年来,伪齐一直是金人南下的先锋,如今宋金议和,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伪齐惶惶不可终日,想方设法要让这场战争延续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