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有些疑惑道:“现在战乱基本平息,各地叛军纷纷投降,再没有人敢挑起战乱。江湖上摩门实力大损,现已远走回讫,萨满教在蓬山老母死后,也分裂成无数门派,派中内斗不止,对中原武林再构不成威胁,我不明白还有谁会威胁到我和义门的安全?”
司马承祥喘息道:“难道你忘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任天翔一愣,不悦道:“爷爷这是在用离间计吧?义门只是一帮胸怀侠义心肠、誓做天地良心的热血男儿,既无一官半职的权势,又无拥兵自重的实力,对任何人都不会构成威胁,怎会遭人顾忌陷入危险?”
司马承祥微微叹道:“你只知义门没有野心和兵马,对朝廷构不成威胁,却不知义门人人平等的理念,是所有统治者都不能容忍的邪说。如果人不分三六九等,那么天子何以统御天下?为何自古以来儒、墨就不两立?正是在于它们的理念截然不同。一个要等级森严的礼教治国;另一个却是要打破这种尊卑有别的秩序和观念。它们就算因暂时的需要结为盟友,最终也会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儒、墨两门自创立以来就一直相互攻伐,矛盾从来就没有调和过,难道到了你这里就可以相互接受?儒门可以容下与世无争的释门和道门,甚至容下摩门和千门,却绝对容不下墨门!”
司马承祥的话令任天翔心地油然升起一丝寒意,联想到自己大婚的日子,竟没有一位熟悉的儒门弟子登门道贺,他心中就越发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依然不相信儒门这么快就会与义门反目,他连连摇头道:“我不信!你不要再挑拨离间,令天下再度陷入混乱,以便让千门弟子乱中取利。”
司马承祥一声长叹,喃喃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爷爷时日无多,难道还会故意危言耸听?爷爷谋划算计了一生,现在却不想再算计任何人。爷爷累了,倦了,也困了。”
见司马承祥疲惫地合上了眼眸,任天翔心中很乱,若真像爷爷说的那样,那将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哀。他希望爷爷错了,但内心深处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的历史就是如此,没有任何新鲜之处。
就在任天翔于终南山中患得患失之际,京城长安大明宫中,代宗与李泌也在进行一场有关义门前途和命运的对话。李泌上次因火遁假死远离了大唐政治中心,但经横水一战又重获代宗重视,不仅赦免了他欺君之罪,还将他召入翰林苑授翰林学士,并要他还俗娶妻,继续为朝廷效力。李泌此时虽然只是个翰林学士,但实则已担起丞相的部分责任。
翻看着各地叛军送来的降表,以及地图上最后被拿掉的叛军标记,代宗意气风发,呵呵笑问:“史朝义一死,叛军将领纷纷请降,历时七年零三个月的叛乱,总算在朕手中得以平定。如今四海归心,天下太平,试问还有谁能对我大唐构成威胁?”
“有!”李泌脸上并无一丝天下太平的轻松,只有说不出的严肃。
“谁?”代宗有些不解地问。